依舊是江盛自己想太多了。
鹿姝既沒有多想,也沒有對他的突然出聲打擾感到不悅,而是聽了他的提醒後恍然大悟,“原來是它!我就說怎麼看著有點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高老頭》是她小時候在大伯的書房裡看到過的,隻是那時候年紀不大,即便後來恢複了前世記憶,也時常頭腦發懵精力不濟,再加上堂哥被家裡長輩們予以重要任務——多帶她出門玩,活動身體,少窩在家裡一動不動地看書。
於是這本書鹿姝也就隻匆匆間翻了個開頭,很快就被堂哥夾在胳肢窩下麵帶去跟小夥伴們釣魚打鳥去了,再後來這些書都被要求上繳,也不知道大伯那些書交上去沒有,總之是沒再在書房裡看到過了。
現在能在這裡看到它,鹿姝還挺高興的,忙小心翼翼地把書封合攏,然後就想到了一個問題:“江盛同學,你已經看過這本書了?”
少女蹲在地上,以側眸仰頭的姿勢,將那張如茉莉花一般細膩純潔卻也嬌美柔弱的臉蛋完全暴露在他俯視的視野中,於這樣昏暗的角落,宛如傍晚夜色迷朦間驟然射來的一道光,突兀又強勢地撞進了江盛的瞳孔裡。
江盛隻覺得心跳如雷,一向清明冷靜的腦子也因為瞬間升溫而難得一見地迷糊了起來。
幾乎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他就說了出來:“我在隊上知青手裡借來看過。”
私底下看這種書,是大家都不敢擺上明麵的一種“灰色交易”。
此時下鄉知青裡有一個“rua(四聲)書”的說法,用他們這裡的話來說,就是“順”書,找到各種機會,就偷偷順些不讓看的書藏起來,他們內部也常常有好書流通著借閱著,最後就莫名失蹤的情況。
這就是被人“rua”走了。
因為這種不可言說的“rua書”行為,江盛常常能在知青們手裡借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書。
便是現在絕對禁止不許閱讀的書,江盛在村裡也是偷偷看過不少的。
鹿姝也對此早有耳聞,隻是她一直住在公社,就算偶爾會去姑婆所在的生產大隊住一段日子,到底時間太短,對擁有共同秘密的知青們而言,她就是個不能托付信任的外來者,自然也就沒機會打入內部,借幾本“刺激”的書來看看。
現在突然聽見江盛說他可以從知青們手裡借到書,鹿姝頓時來了興致,仰著頭眼巴巴問江盛:“江盛同學,你借來的這些書,可以轉借給我看看嗎?我保證會偷偷地看,不讓人發現!”
江盛差點兒就被她那雙眼巴巴望來的眸子給灌了漿糊,不過也就是差點兒,並沒有。
有些事,可以口頭上說說,但真把證據遞到彆人手裡,他才是真傻。
雖然相信鹿二叔和趙阿姨的人品,但江盛對鹿姝了解得還太少,且短短幾天裡偶爾和鹿姝的相處中,江盛也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