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哥哥(3)(1 / 2)

《離開拉撒路之池我哥痛不欲生》全本免費閱讀

長條狀白熾燈在頭頂冷漠常亮,凝固的純白鑄成冷牆,把冰涼反光拋灑到各地。沒有人,也沒有聲音,男人的身影宛如幽靈,從走廊的另一端浮現。儘管懷裡抱著什麼,他走路依舊悄無聲息。

長廊陸續經過一扇扇緊閉的房門,門上鑲嵌著長條狀的可探視玻璃,塔米斯朝每扇門中投注一瞥,因某幾個房間中大量堆積成山的板條箱而陷入沉思。

假定這是什麼武器或者補給物資吧,這個基地到底有多少人才能用上這麼多東西?

還是說這裡僅是一個中轉站?

儘頭的房門隨著赫雷提克的進入而開啟,塔米斯跟在後麵,隨他跨進房門,光線由洞開的門傾瀉而入,卻照不到室內深處。

身後的自動門關上了。越朝內走,光線越發黯淡。房間儘頭矗立著一座儀器,延伸出的機械臂上長著攝像機一般的怪異設備,機械臂的收回使得原本被擋住的東西得以露出形貌:十字形的束縛架立在儀器前,一個人雙臂大張,被捆縛其上。

十字架在地上投出長長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塔米斯的腳下。

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

當無休無止的雨水終於歇息,死不瞑目的頭顱的血已然流儘,猩紅早已滲入雨水與萬物融為一體。達米安仍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到底忘記了什麼?

雨滴在水溏中激起千層漣漪,蕩碎達米安的背影。他坐在城市高高的天台上,天際線在陰沉的天空下劃出歪扭傷痕,狂風的漆黑詩篇呼嘯回響。

幽暗籠罩天幕,鋼鐵之城的車水馬龍和生活的喧囂都變得遙不可及。他凝視著那遠方的燈火闌珊,困擾如石頭沉在胸口,壓得他猝然喘不過氣來。

喪鐘已死,頭顱就在手邊。親手複仇成功,他的心中應當沸騰著滿足與快感才對。然而勝利的滋味卻未如預期而至。

胸腔內空落落的,如同一片荒蕪的原野。

“……既然已經完成了目標,那麼回家吧。”這是他對自己說的話。

他應該回家,對,回到母親將他交予的那片土地。韋恩莊園金黃梧桐落葉,鬆柏的蔭影,落地窗後的垂下金縷的窗簾被微風拂起,以及父親靜默的身影。

儘管他們並不總是一致,但是達米安知道,他總歸要回到父親身邊。

然而,想到“回家”這個概念,他心裡不由自主地生出反感,激烈的抗拒緊隨其後。不,不對,他離開家,並不僅僅是為了複仇!

一雙翠綠的眼睛不斷乾擾他的思緒。眼睛的主人有令他倍感熟悉而想要落淚的氣息。她寡言少語,幾乎沒什麼表情,但是眼睛會說話,安靜時斂著的溫順,難過時候垂下的眼角,看到欣喜之物的閃光。一切都隔著濃霧若影若現,霧氣漸薄,似要散去。他試圖去捕捉她的清晰麵容時,卻有一隻無形的手悄然把它抹去。

思緒全部歸於原點,隻留下一片空白。霧氣再度回歸,就像橡皮擦拭去字跡,湖麵漣漪平息,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腦海一片空白,在這片空白中,達米安看到了雪的顏色,純白而冰冷。他鬼使神差地覺得,他想要回去的,或許是那座高聳入雲、被永恒的寒冰覆蓋的山巔,——南伽聖殿。

南伽聖殿的選址在南迦帕爾巴特山一處側峰的山脊上。雪山環境惡劣,可刺客聯盟偏就要在險惡之境設下聖殿。對他們這種人來說,風霜雨雪是敵人,也是朋友。

回雪山。

想要回到雪山。

這個想法一生,念頭就像是隨風飄蕩的種子終於落地生根,自此有了實處。

心中湧起的堅定和不可抑製的渴望在鼓噪,達米安不明白為何如此,但他覺得在聖殿一定能找到答案。

有一個法語單詞“déjàvu”,在心理學中的意思是“似曾相識”。大腦讓人錯誤覺得現在發生的事情曾在過去被經曆過。

天剛蒙蒙亮,達米安走過聖殿雕梁畫棟的廊下。長滿鬆杉的山麓中升起幻化無定的濃霧,與燕羽灰的山脊連成一片,一直升到上接天穹的雪頂。

他在廊下駐足停留,看著遠處的一線熹微晨光漸漸升起,驅散陰霾,把雪山頂的白雪皚皚鍍上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