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1 / 2)

北疆之北 四號菌落 5758 字 3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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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行人不趕時間,車行慢慢悠悠,到達五彩灘時距離日落還有一個多小時,但據說全國各地來這裡拍日落的攝影發燒友還挺多,一般都要提前一兩個小時搶占拍攝高地。

五彩灘地理上位處中國額爾齊斯河北岸的一、二級階梯上,比較聞名的是對岸五彩斑斕的雅丹地貌,五彩說的正是河岸邊裸露的顏色鮮豔的岩石斷層。

駱舟深等人進了景區後,扛著三腳架和廣角鏡頭加入長/槍/短/炮拍攝大軍,何風落在後頭,記錄這些拍攝的人,華仔自來熟地跟人家攀談拍攝角度。郇嶼等三個人對買門票逛景區不感興趣,在景區外等他們。

睢爾落在了後頭,看著額爾齊斯河大橋對麵的觀景棧道早已人影攢動,一條綿延的黑影像是燕子長長的拖尾。她索性沒加入長尾大軍,轉而走上另一邊的棧道,往額爾齊斯河的大橋走去。以前她拍過甘肅張掖的七彩丹霞,遠遠地看著覺得也好似差不多。

“五彩灘的漂亮就在於一河兩風景。”路過的夕陽旅行團導遊在科普,睢爾站著聽了一嘴,有些溜神,提起單反看鏡頭裡的景色。

——不遠處,山崖下的胡楊林綠濤翻湧、層林儘染,而另一邊中國第二大沙漠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卻荒蕪寂寥、沙浪層疊,這種割裂的衝擊感就這樣毫無保留呈現在眼前。

“在新疆,沙漠和荒原占比3/5,車行處幾百裡戈壁,荒脊得像是永無儘頭。那麼,綠洲在哪?”

睢爾忽而記起第一次從北京搭乘航班飛到烏魯木齊時,從飛機小窗往下看時,儘是成片的土丘荒原。原來遠離城市喧囂之外,不光光有遠方和詩,還有荒蕪,還有不為人所窺見的掙紮和與大自然的抗衡。

“多數在北疆。”導遊舉著小旗子指向不遠處的雪山線,“地理上的北疆通常指天山以北的區域,位於阿爾泰山與天山之間。北疆集草原、沙漠、湖泊、雪山、冰川、戈壁等景觀元素於一體。有人說‘北疆看風景,南疆看風情’。北疆的景觀十分多元,雖說沒有海洋這一景觀元素,但實際上我們之前去過的賽裡木湖——”

睢爾放下相機,繼續往前走。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一陣不辨方向的風拂了過來,吹亂了睢爾盤得鬆散的發。此刻天地一覽無餘,她這顆芥子在裡頭顫微地搖晃了下。莫名地,她忽而想起了小時候在外公書房裡看過的一幅畫,畫上空蕩蕩的,隻用粗細交織的線條勾勒出風的樣子,而上頭提著一句詩,寫著‘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

此風,快哉。

她感受著風,這風剛勁卻不柔綿,坦率而又直白。這與大城市裡的風不一樣,穿過人造空間的風,方向有時會不一致,有時會遲疑著,它也在斟酌。但大自然的風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一個不被人為名詞定義的實體存在。

睢爾順著棧道往下。

以前剛學潛水的時候,外教是個四十多的女性,心態卻是活潑得不得了,活得像個小姑娘似的,天天總是撿些新鮮的玩意兒講給她聽,永遠熱情飽滿。她對她常說的一句話是“ER,Fleeaswindtoyourmountain.”(爾,像風一樣飛躍阻礙你的山。)

後來睢爾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在《聖經·詩篇》,原句是:“Fleeasabirdtoyourmountain”(像鳥飛過你的山)。

當然睢爾已無法去考究這位敬重的老師究竟是記錯了,把wind當成了bird,還是她對人生有高一層的感悟,認為鳥終歸沒比風來得自由。但睢爾認為是後者,風無影無形,就像老師一樣,生前風來風去,死後又追隨深海而去,誰也不知道她來自何處,又最終歸於何處。

“誒!小姑娘!”

小姑娘?這詞新鮮,睢爾莞爾轉頭,見是一群披著七彩絲巾的“七仙女”喊住了她。

也許是看她一個人還掛著一個相機,阿姨們熱情四溢。

“哎呦,巧了巧了,這小姑娘長這麼漂亮肯定很會拍照!”

“靈額靈額,美女脖子掛著相機咧。”

“不要不要,相機沒有美圖秀秀,用手機啊。”

“還有啊,不能用原相機,要用美圖秀秀的輕顏濾鏡,儂曉得伐?

睢爾:“……”,說不懂會不會被打。

“肯定曉得呀,年輕人肯定比我們懂呀。小姑娘人美心善喔,將來一定能找個疼你的老公誒~”

阿姨們上來就是一頓七色彩虹屁輸出,睢爾盛情難卻,沒說自己雖然是個攝影師,但拍人的水平,實在有辱這個職業。

站著安靜等她們擺完姿勢,睢爾無奈接過她選好濾鏡的手機,直著身子剛要摁下拍攝鍵,阿姨們紛紛喊了起來,

“哎呦,儂這個角度不行的呀。”

“就是就是,往下嘛,小姑娘你太高了咧,蹲著身子才拍得好看嘛。”

“對對對,往後退一點,太近顯臉大的咧。”

“往下往下,對對對,紮馬步重心下沉。這樣顯腿長嘛,小姑娘站好了不要動。對對對,嘎靈額。”

睢爾:“……”,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