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故人見(1 / 2)

知鳶 北風逐月 6062 字 3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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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過去,任衡都沒有再添什麼亂子,倒也難得讓任銜月省心。

這些天出了太多的事,以至於謝瑾回京一事早就被任銜月拋之腦後,再次聽人提起時,謝瑾的人已經在京郊大營了。

猶豫再三,任銜月還是去了宮外。

謝瑾沒有直接回謝府,而是先去了皇宮。

雪落高牆,天地好似給這座肅穆莊嚴的皇宮蒙上了一層看不清的白霧,隔著一些距離,謝瑾勒停了馬。

這場麵喚醒了他不算太好的回憶。

兩年前,大雪紛飛,謝瑾永遠也忘不了自己在聽到聖上口諭後有多震驚,他離開京都的那天,任銜月見了他,但他心裡憋著一股氣,沒那麼多耐心聽任銜月說什麼。

然而真正踏上了去西北的路時他才知道什麼叫後悔,他無數次地想,如果當時停下來聽聽任銜月說的話該有多好。

西北不是他的地盤,京郊大營才是他的家。

這兩年他雖不算寄人籬下,但到底還是有些束手束腳,他寄出去的信要幾個月才能收到回信,有些時候他還會跟著齊朝貴跑來跑去,官差都很難找到謝瑾的行蹤。

西北是齊朝貴的地盤,齊朝貴早年間又受了他父親的提攜之恩,聽聞謝瑾這事當即不滿,拍著桌子就罵。

齊朝貴是個粗人,大字不識一個,空有一身本領,偏偏就是靠著這身本領坐上了西北軍統帥的位子,不少人都盯著他屁股下的椅子,準備揪住他的錯處,奈何西北山匪猖獗,隻有齊朝貴在這裡的時候他們才不敢輕易下山劫那些過路人的金銀貨物。

就連裕王任鬆雲都要避著他走,生怕他哪根筋搭錯就來找事,平日裡任鬆雲幾乎是縮著脖子走,輕易不敢冒頭,就怕齊朝貴翻舊賬,舉起拳頭砸他身上。

先帝在時齊朝貴尚且可以忍耐,畢竟人家父子情誼深厚,要是參他一本得不償失,但先帝已經沒了,當今皇帝和裕王又不親近,甚少回京,他想告狀訴委屈都沒個地,隻好夾著尾巴走。

人人都說西北這裡有齊朝貴坐鎮,但謝瑾這兩年卻發現齊朝貴身邊有一個謀士,他指哪邊,齊朝貴就打哪邊,以至於齊朝貴任西北軍統帥後從未有過一次敗績。

謝瑾疲於奔波,與那個謀士隻有過幾麵之緣,兩年時間,連五句話都沒說過。

謝瑾次次熱臉貼冷屁股,以至於他到最後已經不想維係表麵關係了,遇見那個謀士也隻是冷著臉擦肩而過。

這二人光是暗暗較勁就堅持了兩年,說到底謝瑾也不明白自己的情緒怎麼會被那個謀士牽著走,那個謀士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都帶有蠱惑的意味,好似和他對視一眼就會著了他的道一樣。

這讓謝瑾不自覺的就想到了十年前,那時他九歲,有個道士斷言任銜月活不過十八歲,氣得謝瑾直接提著他父親的劍找上了門,然而見到那一臉慈悲相的道士時又好像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嚨裡。

一個九歲的孩童,拿著一把劍,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震懾到彆人。

現在回想起來,謝瑾悔恨不已,隻道幼年不懂事。

思緒漸漸回籠,謝瑾望著白茫茫的地麵,抬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任銜月。

謝瑾睜大了眼睛,也是沒料到任銜月會站在這裡。

他對任銜月的記憶還停留在兩年前。謝府給他寄來的信裡也會說任銜月近日來都做了什麼,謝瑾嘴上說不想聽到有關南陽皇室的消息,但卻會在想家的每個夜晚把信掏出來看,甚至還會想他們此刻在京都做些什麼。

重逢前,謝瑾想了好多他們重逢後的畫麵,要麼寒暄兩句後彼此無言,要麼針尖對麥芒瘋狂捅著對方的要害,獨獨沒想過寒風刺骨的天任銜月會站在這裡微笑著看著他。

他們兩個不知是誰向前邁了幾步,距離一下子被縮近。

回響在謝瑾耳畔的隻有在天地間肆虐的寒風。

謝瑾覺得自己心跳如擂鼓,隨著任銜月的動作“咚咚咚”地加快。

任銜月朝他溫和地笑著:“彆來無恙。”

謝瑾不知該做什麼,牽著韁繩的手正不斷冒汗,他在心裡低罵一聲,怎麼自己這麼沒出息,任銜月對他示個好他就要巴巴地湊過去。

思及此處,謝瑾緊張又無措,隻好深吸一口氣冷眼看著任銜月,並向後退了一大步,道:“公主。”

任銜月看著他們之間漸遠的距離,不解又失落的“嗯”了一聲。

她就知道謝瑾變了。

今日她央求著皇帝,說什麼都要在宮門外看一眼謝瑾,誰料看到人的瞬間,她就克製不住地向前邁了幾步。眼眶有些酸澀,像是隨時會哭出來一樣。

謝瑾自然也觀察到了,他很想哄一哄任銜月,又不知能說些什麼,該說些什麼。

就這麼僵持了會兒,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謝瑾在心裡斟酌許久,終究還是朝著宮裡走去。

任銜月緩緩轉過身,看著謝瑾的背影,忍不住低咳兩聲。

謝瑾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