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歡抬頭看她,神色有些遲疑“我……”
皇後明白她的擔憂,神色溫柔地寬慰著她:“我是皇上的皇後,要做的便是幫皇上打理好後宮,想皇上所想為皇上分憂,故而皇上喜歡的我也會喜歡。”
她輕輕拍了拍寧歡的手:“且不說愛屋及烏,我也是真心喜歡寧歡,你不必有這麼多憂慮。”
“你可是我的妹妹,在這宮裡,不僅皇上會護著你,我也會好好護著你,你且安心。”
寧歡看了她一瞬,沉默片刻。
她忽然跪下了:“傅馨姐姐,寧歡懇請您,將寧歡調回長春宮罷。”
皇後先是被她這猛地一跪嚇了一跳,又聽見她的話。
她有些錯愕:“調回長春宮?養心殿不好嗎?”她讓照春將人扶起來。
寧歡不肯起,俯首道:“寧歡是您宮中的官女子,卻待在養心殿,寧歡實在惶恐。”
皇後鬆了口氣,還以為是皇上怎麼了這小丫頭呢。
皇後讓她起來,笑道:“有什麼惶恐的,這是皇上首肯的,也是我同意的,你安心待在養心殿便是。”
她隻當寧歡擔憂其他人知道,又笑著寬慰道:“你且放心,此時除了皇上身邊的幾人也就隻有我和你照春姑姑她們知道,旁人不會知曉的。”
寧歡抿唇,還是稱不敢。
皇後沉吟片刻,眸光一閃笑道:“皇上身邊沒有宮女兒伺候著,李玉他們做事畢竟不如女子細致,又沒有你膽大。”
李諳達又背鍋了。
說到這,皇後有些忍俊不禁:“我也時常憂心皇上的起居,如今好了,你在皇上身邊,便有人敢時時提醒皇上了。李玉他們不敢提的如今倒是可以由你來做,皇上時時因為政務忘記休息忘記用膳,有你在他身邊,必能好好提醒著他。”
寧歡訝然地看著皇後,隻能說他們不愧是夫妻麼,說的話竟都相差無幾。
皇後覺著自己說的頗有道理:“總之,有你在皇上身邊跟著,我也能更放心些。”
寧歡沉默片刻,皇後就這麼溫柔而耐心地看著她。
寧歡隻能應下:“寧歡知道了,必定依您所說好好提醒皇上。”
皇後滿意地點點頭,她又展顏道:“寧歡也不必如此憂心,什麼時候想來長春宮了讓圓團兒引
著來便是,我也盼著你能常常來陪我說話。”
她又掩唇一笑:“隻盼皇上不要怪罪。”
寧歡隻當沒聽見她調侃的後半句,笑眯眯道:“傅馨姐姐放心,寧歡可是一向最喜歡您,到時您可彆嫌寧歡煩。”
“不會不會,我也最喜歡寧歡。”,說罷,她笑著輕輕點了點寧歡的鼻尖。
*
待送走了寧歡,皇後隔著窗戶看著寧歡嬌俏的背影,笑意溫柔,似高興又似懷念。
照春看著這一幕,神色複雜。
她輕聲問皇後:“娘娘,您真的不防著魏氏嗎?皇上對她寵愛得也太過了,這可是萬萬不合規矩的!”
寧歡住在養心殿的事唯有皇後和幾個大宮女知曉,皇帝和皇後將此事護得很嚴。
皇後回過神來,輕笑著搖搖頭:“規矩?皇上便是這天下的規矩,自然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
“再者,寧歡就算再得寵頂了天也就封至貴妃,如今日的貴妃一般,你又何須如此擔憂。”
大清建國多年還從未有過包衣或漢女做皇後的先例。依照慣例,包衣漢女出身的女子頂了天也就封至貴妃,若是皇帝再寵愛些,便追封為皇貴妃,甚至在聖祖康熙一朝,漢女有子封妃便是到了頭了。
她也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早就不會天真又可憐地去渴求皇上的愛,她如今隻想做好一個皇後該做的事,他日史書工筆能有寥寥幾句稱讚她賢德的話便好。
她知道照春在想什麼,便歎道:“她比本宮的朝玥大不了幾歲,終究還是個孩子罷了。”
朝玥是皇後所出三公主的名字,如今不過十一歲。
照春抿唇,掩下神色應是。
皇後遠眺著寧歡離去的地方,喃喃道:“其實我看著寧歡不僅是像看朝玥,我也是真真喜歡寧歡。”
“看著她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不,其實不是想到當年的自己,應該是想到她當年最想成為的那種人吧。
因為當年的她根本不是寧歡這般大膽又活潑的性子,她從小便被當做大家宗婦教養,所學的就是要端莊賢淑,要做一個大氣溫婉的女子,哪裡比得了寧歡的活潑恣意。
她清楚地知道,她日複一日恪守規矩的軀體之中,其實也藏著叛逆的靈魂。她
一直渴望著能擺脫束縛能活得恣意,所以她真的很羨慕這個女孩子,真的。
她身上有著後宮女子少有的活潑自由,那是最吸引她的東西,也她最想要的啊。
在她都快忘記曾經的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的時候,遇見了這樣一個特彆的、吸引她的女孩子。
看著她,就仿佛自己那求而不得的夢也圓滿實現了一般。
她的性子和所接受教育讓她做不出得不到便毀滅的事,那便好好護著她、看著她吧。
就像護著另一個求而不得的“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