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在長春門處等著她,竟還笑著先給她行了禮。
寧歡避開她的禮,又還了一禮。
望春笑了笑,吩咐人將東西帶下去才引了寧歡入內。
寧歡心下忐忑,看望春這模樣,皇後的態度大致還行?
望春引她進了西暖閣,皇後坐在炕上,她不敢抬頭看皇後,低頭恭敬地行大禮
“奴才魏氏寧歡恭請皇後主子萬福金安!”
隻聽見皇後溫柔含笑的聲音“快起來罷。”
皇後見她一幅恭謹謙卑的模樣,有些好笑,她忙叫望春抬了矮凳來讓寧歡坐下。
寧歡聽著皇後一如往常的溫和聲音,這才敢抬頭看她,隻見皇後穿著素色常服坐在炕上,頭上半點珠翠也無,隻簪了幾朵絨花,雖是這般素淡的打扮,但皇後通身氣度不減,端的是母儀天下的寬和與大氣。
皇後牽了她的手溫柔笑道“不必如此拘謹,難道入了宮我就變成了吃人的老虎不成?”
寧歡忙陪笑道:“皇後主子寬和善良,自然不是吃人的老虎。”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不是喜歡叫我姐姐嗎?左右這是我的長春宮沒有外人,你像從前那般叫我富察姐姐便是。”
寧歡哪兒敢,忙站起身低眉恭敬道:“奴才不敢。”
皇後安撫地拉住她的手:“快坐下,不必如此謹慎,我可是一直將你當做妹妹看的。”
寧歡看著皇後,抿唇道:“奴才謝皇後娘娘厚愛。”
皇後看著她,忍不住笑了:“不必自稱奴才。”
她頓了頓,又莞爾笑道:“如今倒也沒什麼顧慮了,我本名傅馨,你若不想叫我富察姐姐,叫傅馨姐姐也可以。”
寧歡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皇後,她哪兒是不想叫啊。
不過,富察·傅馨……
皇後的名字可真好聽,她有這樣美好的名字,而不是史書中冷冰冰的一句孝賢皇後富察氏,連名字都不配留下。
寧歡在心裡默默想著。
皇後隻當她還在意著規矩,柔聲寬慰她:“彆怕,咱們就私下叫叫,明麵上照著規矩來便是。”
她頓了頓,又笑了:“說起來,已經許多年未曾有人這般叫過我了,你這樣叫我也歡
喜得很。”
寧歡心下一暖。
她沒了顧慮,便抬眸看著皇後讚道:“馨者,品德美好高尚也,什麼叫人如其名我今日算是知道了,況且……”
她笑眯眯地接著道:“傅馨姐姐不僅是人如其名更是人美心善呢。”
皇後被她的直白的誇獎說懵了,她還是第一次被女子這樣直白而真誠地誇獎,素來端莊沉穩的她竟被這小姑娘誇得有些害羞。
她嗔怪地看著寧歡,輕輕點了點寧歡的額角:“這才是我認識的寧歡,這小嘴兒啊就是甜。”
寧歡看著皇後眼眸彎彎地笑道:“我這哪兒是嘴甜呀,我這不是在闡述事實麼?”
皇後又要害臊了,她忙拉著寧歡的手轉移話題道:“我還是喜歡你這般活潑叫我姐姐的模樣,隻望這宮裡不會壓抑了你這性子。”
寧歡回握住皇後的手,笑眯眯道“有傅馨姐姐護著,想必寧歡日後也能高枕無憂了。”
皇後被她逗得開懷:“你啊……”
笑得有些急了,皇後竟咳嗽起來。
寧歡忙起身輕撫皇後的後背為她順氣。
皇後緩過來,自嘲一笑:“我這身子真是……”
寧歡嗔了她一眼,打斷她:“傅馨姐姐說什麼呢,您正是年輕貌美風華正茂的時候,一點小咳嗽罷了,能算什麼事兒。”
皇後心下柔軟熨帖,失笑道:“寧歡果然討人喜歡。”
長春宮的宮女為皇後和寧歡各上了一盞茶。
寧歡見她的頭發儘數挽做旗頭沒有留辮子便知她是一等宮女。
她謹記著自己官女子的身份,起身朝著上茶的宮女行了半禮。
官女子的地位高於一般宮女,但又比各宮的一等宮女二等宮女低。
那宮女看著寧歡微微一笑,還還了半禮。
皇後向寧歡介紹:“這是我宮中的大宮女照春,她後麵還有望春、孟春和仲春,她們四人都是一等宮女,你日後會得見的。”
寧歡笑著頷首。
皇後想起什麼似的,揶揄寧歡:“如今想來,你叫我富察姐姐倒也真沒叫錯。”
寧歡微微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傅馨姐姐,您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皇後見她如此,笑著安撫她“無論是什麼意思,你都是我的妹妹,你且安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