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陳昭【6k三更,求訂閱】(1 / 2)

陳野的話瞬間讓諸位公子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當中。

因為他說的是現實。

當初陳昭是作為他們共同的伴讀進入學宮的,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是對所有公子一視同仁的。

或者說

直到現在,他對所有公子也是一視同仁的。

除卻嬴稷之外的其餘幾位公子在腦海中扒拉著關於陳昭的記憶,隻能夠看到陳昭一直在學習,並且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陳昭的處理都如同他的父親與大父一樣,公正而又平和。

這是一位和“安國君”陳野,如今的“司寇”陳慎,“將軍”陳瞻一樣的,公平公正的“君子”。

無可挑剔的君子。

贏壯也確實是成年的公子,他的反應十分迅速,當即一臉愧疚的按住了嬴蕩的手,輕聲說道:“安國君,是我弟弟冒犯了。”

他歎了口氣,不著痕跡的踩了一腳嬴蕩:“年紀尚且還小,您不要在意那麼多。”

“還是一個孩子呢。”

對於一個在爭奪王儲之位的人來說,什麼是最致命的?

“還是一個孩子呢”

這句話就是最致命的。

因為說出這句話,若是其他人也認可的話,那麼他瞬間就會從一個爭奪王儲的公子變成一個“孩子”,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資格與麵前的人爭奪王儲之位了。

他們的身份是不對等的。

一個是“孩子”,另外一個則是“王儲”候選人。

嬴蕩的臉因為憤怒而有些許薄紅,他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贏壯卻明顯沒有給他機會,顯然是要讓他把這個悶虧吃下去。

“安國君說的對,是我們沒有把握住機會。”

“隻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詢問您,也想要知道您最後的、確定的答案。”

贏壯站在那裡,像是一個謙和的君子,但他口中所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謙和:“您確定,陳氏、您、司寇、將軍,以及陳昭公子不會插手王儲之爭麼?”

“確定陳氏站在局外麼?”

他像是蠱惑,又像是勸誡一樣:“安國君,王儲之位關係到下一任的秦王,而陳氏既然在秦國之中,就一定是躲不過去的。”

“既然躲不過去,為何不好好的加入呢?”

“這樣,下一任秦王繼位的時候,您若是押中了,也能夠延續陳氏下一代的輝煌不是麼?”

贏壯的話語中帶著些暗示:“您已經是相國了,或許您之後相國就是司寇呢?再或許之後的司寇就是陳昭公子呢?”

他的聲音輕柔,但許諾出去的利益卻一點都不輕。

“陳氏若是能夠三代為秦相,這是多麼宏偉的一個美談啊!”

“黔首們、國人們會更加信任一直擔任司寇的陳氏一脈,這對於陳氏的綿延,對於陳氏在天下的聲名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麼?”

贏壯雖然不知道陳氏為何一直站在局外,但他以過人的智慧,一下子抓到了陳野一直以來好似在做的事情。

“提高陳氏的聲名,讓陳氏一直綿延。”

雖然他找到的點不準,原因也是錯誤的,甚至過程也全部都是錯誤的,但——

出奇詭異的是,他所猜測的結果卻是正確的。

並且他拿出了足夠的利益,足夠合適的利益。

聽著贏壯所提出的條件,其他幾位公子的眼睛中瞬間閃過一抹驚駭之色,贏壯怎麼能夠許出這麼豐厚的條件呢?

公子悝、公子芾兩個人一瞬間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是給不出這樣子的價格的。

因為他們的背後都站著一些楚係的勢力。

在秦國如今的諸多勢力當中,哪一個勢力最強大?陳氏一脈的勢力,因為無論是陳野還是陳慎、陳瞻都還在,並且位居高位,能文能武,他們幾乎把控了秦國的權勢。

所以他們是最強大的。

而稍微次之的就是其他幾個互相製衡的勢力了,其他勢力為何那麼拚命的參與這一場立儲之爭?

目的不就是為了等到新的王上位的時候,可以傾斜自己的勢力、信任自己麼?

不就是為了掌握朝政麼?

可若是此時許出了國相和司寇的位置,那他們背後的人怎麼辦?

雖然有陳氏或許一定能夠坐穩王儲的位置,但他們其實更加相信自己身後的勢力。

而嬴蕩不言語的原因就很簡單了,因為他不想。

他厭惡陳氏一脈,就算是真的陳氏選擇了他,利用完陳氏之後他也會將陳氏丟掉的。

剛剛又被贏壯諷刺、被陳野“侮辱”,他怎麼可能違背自己的內心說出討好、奉承陳野的話呢?

這是不可能的。

而最後的嬴稷隻是坐在那裡,因為他的年紀太小了,所以其實在這一場立儲之爭中,他並不占據優勢。

甚至若秦王這幾年身體就徹底壞掉的話,他成為王儲的可能性會繼續變小。

因為秦國不需要一個不能親政的、年幼的王。

此時的秦國已然強盛,若是換做曆史中的那個,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畢竟那個時候的秦國還沒有吞噬義渠,更沒有將巴蜀的“利益”消化完畢,剛剛還經曆了武王舉鼎的“鬨劇”以及“野心”。

那個狀態下的秦國,需要的就是一個“平和的”、“弱小的”“不能親政”的秦王。

嬴稷是最好的選擇。

陳野端起來手中的茶杯,微微的抿了一口,他看著幾個公子的神色變化,不由得輕笑一聲,繼而歎了口氣,輕輕的笑著說道:“諸位公子啊,陳氏從來不參與這些事情。”

“陳氏隻想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捫心不愧於自己。”

“所以,陳氏不會參與這些事情中的。”

“若是下一任秦王因此而延誤陳氏,那麼便是陳氏的命運。”

他將茶杯放在桌子上,聲音輕柔:“那也怪不得誰。”

“乃是陳氏之命。”

贏壯聽出了陳野話語中的拒絕,他看著坐在一旁的陳昭,不由得再次放緩了語調:“難道安國君不考慮考慮陳昭公子麼?”

“陳昭公子如今與我的弟弟一般年幼,等到下一任秦王繼位的時候,怕是恰好要入朝吧?”

“屆時,安國君的身體”

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我冒犯了。”

“但我並沒有惡意。”

“安國君的身體,還能夠撐到那個時候,為子孫謀劃麼?”

陳野微微眯起眼睛,在這一瞬間,他坐直了身體,臉上帶著平和之色,但眸子中卻是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這一刻,就像是一隻猛虎突然之間睡醒了一樣。

他要狩獵,要將眼前冒犯的人殺死!

“碰——”

茶杯猛地放在桌子上,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陳野低聲道:“我可以認為,是公子在威脅我,威脅陳氏麼?”

他的眼神中帶著威脅:“公子可知道,能夠威脅陳氏的人,至今為止還沒有出現?”

贏壯頂著突然之間氣勢大增,像是要將自己吞噬的陳野,臉上的笑容有些難以維持了,他在這種強壓下,下意識的說道:“安國君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想要暗殺本公子麼?”

聽了贏壯的這句話,陳野突然之間一笑。

這一笑將兩人之間的危險氣息全然化解了,隻剩下了些許平淡。

他隻是看著贏壯,低聲說道:“公子這話說的,倒像是陳氏是某個逆臣了。”

陳野微微搖頭,不再客氣:“諸位,老夫倦了。”

“便不再留諸位了。”

說完之後,直接閉上了眼睛閉目養神,甚至已經無視了在場的幾位公子。

嬴蕩此時一改剛剛憤怒的神色,反而有些幸災樂禍了,他看著一臉慍怒,像是被人打了臉的贏壯,語氣中帶著嘲諷:“兄長,我還以為您多會說話呢?”

“沒想到,您的說話之道,就是威脅安國君啊?”

公子悝、公子芾這個時候也是落井下石的說道:“安國君乃是秦國柱石,乃是父王的老師,兄長您怎麼可以為了儲君的位置這麼威脅安國君呢?”

三人紛紛開口表示,自己回到宮中後,一定會向父王說明這件事情的。

之後,幾個人一同行禮離開。

唯有贏壯停留了一下,臉上帶著苦澀的說道:“請安國君恕罪,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方才被安國君氣勢所迫,一時之間說錯了話,還請安國君見諒。”

這個時候的贏壯卑微的好像不是秦國的公子,而是安國君的小輩一樣了。

當然,若是論一論,他的確是陳野的小輩。

因為陳野的妻子是贏壯的小姑,陳野算是贏壯的姑父,這一點是贏壯、幾位公子走出了安國君府邸後,才想明白、記起來的事情。

幾人站在安國君的門口,如同被趕出去的流浪者一樣。

贏壯看向其餘幾位弟弟,神色溫和:“幾位弟弟應當不會亂說話吧?畢竟我隻是一時口誤而已。”

然而其餘幾人並沒有買他的賬,隻是嘲諷的說道:“兄長一時口誤,便威脅了我大秦的安國君?若是下一次口誤,豈不是要威脅父王了?”

“我回去之後,會立刻求見父王!”

“兄長若是不放心,覺著我會胡說,那麼便是我等幾個一同去找父王吧!”

“兄長也好直接給父王告罪!”

說著,便上了自己的車輦,緩緩的朝著遠處的鹹陽宮而去了。

唯獨剩下嬴稷一個人站在那裡,贏壯此時神色難看,隻想解決自己的問題,所以一點沒有注意到這位弟弟。

於是也駕車離開了。

嬴稷則是站在安國君府邸門口,靜靜的等待著,他在等待一個人。

片刻後,陳昭從府邸內緩緩走出,神色依舊平和,像是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隻是看著麵前的公子稷,微微點頭,輕聲道:“不知公子留在此處是有什麼事情麼?若是有需要,陳昭願為公子解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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