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抬起頭,眼眸中閃過一抹銳利之色:“短時間內,秦國隻能夠再吞並一個國家,臣的建議是從魏國和趙國中選擇一個。”
“燕國位居邊疆苦寒之地,若是攻克他們的話,並不適合徐徐發展。”
贏柱看著執意要與自己討論國事的陳昭,有些無奈,他明白陳昭的堅持,於是便也不再堅持著讓陳昭回去休息了。
反而是說道:“若是要在魏國和趙國中選擇一個的話,其實孤更加想要選擇趙國。”
“畢竟趙國距離秦國最近,當韓覆滅了之後,趙與秦就是緊緊挨著了。”
“而一旦吞並了趙國,秦國便可以展望北邊的燕國、東邊的齊國,齊國與秦國之間就不再隔著另外一個國家了。”
“屆時,就算真的要發動對其餘國家的戰爭,幾國的國土也是都緊鄰的。”
陳昭微微一笑說道:“臣也是這個想法,而目前不正是有一個機會麼?”
他的眼神中帶著智慧的光芒,而贏柱則是一愣之後瞬間反應了過來:“但子楚的那個兒子,叫.叫政的,他能夠反應的過來麼?”
“不過還是一個孩子。”
是的,昭襄王四十五年出生的嬴政,如今雖然已經十歲了,但在贏柱的眼睛中還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若是將他算到這“謀劃”中的一環恐怕事情會有很多變故。
陳昭卻微微搖頭笑著道:“王上,我那位在趙國的侄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調侃著陳仲:“仲兒雖然與子楚公子的關係很好,但若非是政公子真的是可造之材,他絕對不會收政公子為弟子的。”
這是陳昭所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在嬴子楚離開趙國後幾年,公子政成功的得到了陳仲的青睞,從而被陳仲收為弟子。
陳氏與贏姓的糾纏難道就真的不能夠停止麼?
這一點讓陳昭內心真的十分感慨,但他卻也知道,陳氏中人都是秉持著“問心無愧”這種執念的,很難讓他們去做什麼違背內心的事情。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
陳鱸一脈與秦王再次有了糾纏,那麼他這一脈便回到官渡,成為“備用”就是了。
贏柱沉吟了片刻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先生所說的做吧!不必等到明年春日了,過幾日我便接那孩子回來。”
他笑著說道:“隻是不知道先生的侄子是否會跟著一同前來?”
陳昭微微眨眼說道:“這就要看仲兒和我那個弟弟是怎麼想的了。”
孝文王元年冬,秦王將太子的嫡長子“公子政”接了回來,而太子也將公子政的生母冊為太子妃。
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公子政才成為名正言順的“太子嫡長子”,秦王嫡長孫。
孝文王二年春,曆經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公子政終於回到了這一片屬於“秦人”的土地,而在秦王與公子政交談的過程中,發現趙國宗室竟然對秦國多有詆毀。
秦王大怒。
下令讓尚且還能夠披甲的武安君再次披甲上了戰場,發動了對趙國的進攻。
趙王大駭,他在惶恐之下再次請出了已經被他斥責而貶謫的“信平君”廉頗,而廉頗也再次穿上了鎧甲走上了戰場。
白起與廉頗之間的戰爭,再次席卷而起。
這仿佛是輪回終將抵達的宿命之戰一樣。
一樣的配置,一樣的人物。
隻是不知道結果是否相同。
在秦趙戰爭的時候,天下其餘四國的國君也都看著這一幕,但事實上他們並不擔心,趙國哪怕是覆滅了,趙王恐怕也有機會和韓王一樣,繼續享受奢靡的生活。
而他們也是一樣。
廉頗的軍事才能雖然略微遜色於白起,但他“善守”,當他一心一意防守的時候,就算是“殺神”白起都無法很快的突破他的防禦。
於是這場戰爭便僵持了下去。
在這場戰爭持續的時候,秦國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右相“陳昭”病逝於鹹陽城中。
享年七十四歲。
聽聞陳昭故去的消息,秦王贏柱悲痛不已,追封陳昭為“昭安君”。
同年,遠在邯鄲城的陳鱸帶著自己的孩子們一同回到了秦國,而知道這個消息的贏柱內心鬆了口氣,他本來想讓陳肅為相的。
但就在陳昭離去的時候,陳肅同時請辭司寇之位。
那一刻贏柱是十分慌亂了,他害怕這是他父親臨終前所說的“陳氏切割”,然而等到陳鱸、陳仲來的時候,他就放下了心來。
這隻是陳氏內部的“交替”。
於是,孝文王二年夏,秦王任用陳鱸為“右相”,任用陳仲為“司寇”。
而原本的司寇,陳氏此代的家主“陳肅”則是回到了官渡老家中,繼承了自己大父“陳慎”的事業,繼續在家鄉為“師”。
孝文王三年,秋。
白起已經失去了耐心,他要發動最後的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