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一定要回來?
聽著贏柱的話子楚心中一愣,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抬起頭看了一眼贏柱,但轉瞬間又低下了頭。
他本以為自己需要和自己的父親一樣,熬上許多年才能夠繼承這個王位,難道他成為秦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麼?
官渡
嬴政走在街頭上,感受著官渡這邊的人情風物,隻覺著感慨無比。
陳氏在官渡的聲名很好,時不時的就能聽到有些黔首們在討論今年陳氏又做了什麼,也能夠聽到一些爭吵,但爭吵中竟然依舊涉及陳氏
此時的嬴政蹲在角落的旁邊,聽著旁邊兩位婦人爭吵。
她們爭吵的內容倒是很簡單又很普通,是關於家長裡短的,但他們吵著吵著,其中一位竟然說如果爭執不休,那麼就去陳氏門前,請陳氏中人為斷,另外一位婦人竟然沒有反對也沒有疑惑,反而像是鬆了口氣一樣。
這樣的信任讓嬴政有些好奇。
他湊上前去問道:“兩位,方才你們說前往陳氏門前,請陳氏中人為斷?”
“我是才來官渡的,陳氏不是貴族大家麼?難道還會做這些事情麼?”
“而且伱們為什麼這麼信任陳氏麼?”
其中一位婦人看著嬴政身上的衣袍有些謹慎、也有些拘束,但終究還是開口道:“這位一定是從外地來的貴人吧?”
她拘束的說道:“起初陳氏也是不管這些事情的,但因為有些事情衙門不管,有一次兩個村落發生了械鬥,都觸犯了秦律而被抓了起來,其村中的宿老找到了陳氏的家主,不知道說了什麼,後來陳氏專門有人做這些事情了。”
嬴政站在那裡,聽著這婦人說著官渡的一些瑣碎雜事。
他並沒有感覺到不耐煩,反而是從這些瑣碎的事情中提煉出來了一些關鍵的內容。
第一,陳氏對官渡的掌控很深。
第二,陳氏雖然並未在官渡中為官,但卻依舊掌握了很多本應該是“官府衙門”去做的事情。
第三,陳氏的名聲很好,也能約束族中子弟。族中雖然有紈絝,但卻並不會損害到官渡黔首的正常生活。若是族中的子弟觸犯秦律,亦或者做了什麼錯事,陳氏也會交予衙門處理,並不會為其求情。
嬴政站在太陽下,感受著太陽的溫度。
官渡乃是陳氏的封地,但陳氏卻依舊請朝廷委任“郡守”而治理,算是郡守與陳氏共治官渡。
這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
起初嬴政並不理解陳氏為何這般做,但如今聽完這婦人所說的內容以及這些時日在官渡所感受到的一切,嬴政才恍然明了。
這才是陳氏的目的。
孝文王五年,冬。
短暫的在“拙身樓”觀看書籍了一個多月的嬴政,終於踏上了回返鹹陽城的歸途。
官渡城門口。
陳肅隻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嬴政的離開,他的手不自覺地撫摸上了腰間懸掛著的“麒麟玉”,抬起頭像是看著虛空中某一處,似乎那裡有什麼人一樣。
“天命便在公子政的身上麼?”
陳肅從這幾日的觀察中,能從嬴政的身上看到為王的霸氣、聰慧、多疑、以及堅定。
或許,秦國一統的命定終將落在嬴政的身上。
陳肅轉過頭,朝著城中走去。
但這一切與他無關,他隻需要安心的繼續在“學校”中,培養學子便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有陳鱸這一脈的人在做。
鹹陽城,章台宮中
雖然臨近深夜,但宮中依舊燈火通明。
陳鱸、陳仲、呂不韋、王翦、蒙鶩、白起等諸多人在宮中,略帶哀傷的看著床榻上的人。
贏柱此時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他拉著陳鱸、蒙鶩的手又看著一旁的子楚:“傳子楚為秦王、立公子政為太子”
“這秦國的江山,便交由你們了”
是夜,天有隕星落地。
孝文王贏柱,在登基了短暫的五年後,於孝文王五年的冬天離去。
太子子楚成為了新的秦王。
在臨終前,孝文王令子楚立公子政為太子。
就在這個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夜晚,無數的陰陽家們觀測天象,都得到了一個結論。
紫薇帝星的光芒開始閃爍耀眼,天下之間的氣朝著鹹陽城中的某一個方向彙隆,秦國開始顯露出來了鯨吞天下的崢嶸氣勢。
命運中的車轍終將沿著命運既定的軌跡而前行,一道道不曾落在天下人耳中的“哢嚓”聲默默的在某處響起。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次日,新的一年抵達。
這一年為
莊襄王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