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聳立的長安城並不算寧靜,在陳彼以及孔家這一代的嫡長子“孔雲”抵達長安城之後,這座城市就如同一座機器一樣開始運轉了起來。
月光下的人們各有自己的心思。
他們自己想著自己的事情,盤算著屬於自己的利益。
在一片陰影當中,陳彼來到了“安居公府”外,他看著麵前的府邸,砸了咂嘴:“江興,你瞧瞧,這宅子比咱們在官渡的陳氏老宅還要華麗呢。”
江興低著頭,聽著陳彼陰陽怪氣的言語,輕咳一聲:“公子,咱們不如進去再說?”
陳彼卻伸了個懶腰,笑著說道:“不著急,不著急。”
他的眸子中閃過些許智慧的光芒:“有人已經等了咱們那麼長時間了,咱們怎麼能夠不打聲招呼就進去呢?”
“那豈不是太失禮了?”
江興臉上帶著茫然,陳彼選擇他跟著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腦子不太好使,一般來講過於聰明的人都喜歡和笨蛋當朋友。
“公子,什麼人在這大半夜的還在等我們啊?”
他有些口無遮攔:“這是正經人麼?”
江興的話語剛落地,不遠處就傳來一陣輕輕的咳嗽聲,一道斯文中帶著些許虛弱和心虛的笑聲傳來:“哈哈哈哈,這位小哥說的對啊。”
張良從陰影中走出,看著站在那裡等待他出來的陳彼笑著說道:“彼公子,許久未見,不知彼公子可還記得我麼?”
陳彼微微拱手行禮神情溫和:“留候這話說的,彼怎麼會不記得先生呢?”
他伸手打了一下江興的腦袋低聲嗬斥:“你的這張嘴,什麼時候能管一管?彆什麼話都亂說出來。”
緊接著看向張良:“不知蕭先生他們可曾來?”
那遠處的陰影中再次傳來三道笑聲:“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還說要瞞著彼公子,試試他能不能猜出來,這下子尷尬了吧?”
另外兩個人的聲音則是帶著些無奈的歎氣:“彼公子果然是彼公子啊。”
那從陰影中走出來的三個人正是“蕭何、陳平、曹參”,他們站在張良的身側,笑著開口道:“見過公子。”
陳彼微微聳肩:“行了,咱們進去再說吧、”
“四位先生等我等到深夜,一定是有要事了。”
“請——”
蕭何等人對視一眼,沒有客氣,隻是道:“那我等便叨擾了。”
........
就在蕭何等人進入安居公府的同時,一些潛伏在這府邸周圍的探子就已經往回彙報了。
長樂宮中
劉邦神色不變,他絲毫不擔心蕭何等人找陳彼的原因。
因為這四個人本來就是他派遣過去的,隻是除卻這四個人之外,或者說除卻留候張良之外,應當是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
大殿中跪伏著的“繡衣使者”低著頭不敢說話,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震驚。
也預料到了劉邦的憤怒。
可出乎他預料的,劉邦隻是淡淡一笑,卻將這絹帛放在桌子上:“行了,此事朕知道了。”
“便讓他們去吧。”
朕知道了?
讓他們去吧?
繡衣使者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劉邦會說出來這樣的話,但這並不是他們可以質疑的,當即點頭:“諾。”
等到這繡衣使者走了之後,劉邦才淡淡的笑了一聲,而後低聲呢喃著:“多少人會因為他們的動作而有其他的心思呢?朕有些好奇了。”
..........
未央宮
呂雉坐在那裡,手指緊緊的握著,臉上帶著憤恨之色。
劉盈坐在她的身邊低著頭,眉宇中帶著些怯懦,他隻是低聲道:“母....母後。”
呂雉看著坐在自己麵前這個一點都不像自己,也不像劉邦的孩子,心中的憤恨更是積攢了起來,她頗為惱火的說道:“一個劉如意還不夠,陛下這是想讓陳氏也為他的寶貝皇子作保麼?”
是的。
劉邦已經有了想要讓劉如意成為下一代天子的準備,並且多次對呂雉進行了試探,隻是都被呂雉擋了回去。
這一對天家夫婦早已經貌合神離,若不是因為皇位的緣故,隻怕早就是爭吵無數次了。
一旁站著的大長秋走到了呂雉的身前,低聲道:“戚姬夫人那邊的人傳來消息,說......”
呂雉皺著眉,看向猶猶豫豫的大長秋:“說什麼?”
大長秋這才說出口:“說,昨夜陛下夜宿戚姬夫人那裡,戚姬夫人喚來三皇子,陛下考較三皇子後,多次誇讚,並稱讚其“頗有乃父之風”,言曰:“此子類我”。”
頗有乃父之風?此子類我?
這兩句話徹底打破了呂雉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弦,因為這兩句話表露出來了一個很簡單的意思,劉邦覺著劉如意這個孩子像自己。
這是一個父親對一個孩子最大的誇耀。
尤其是在天家之中。
尤其是在一個皇帝的口中。
因為這意
味著日後這個家國大業他很有可能會交到這個“類父”的人手中,這是漢家天子最難以逾越的一個坎兒。
漢初的幾位皇帝都曾經受到過這句話的批判“此子不類我”。
其中,被這句話坑害的最狠的應當是如今的太子劉盈、未來的惠帝。
呂雉強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情緒,她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但此時她並不敢發作,有劉邦在,她永遠也無法將手伸的特彆長。
“呼——”
呂雉將心中的一口濁氣吐出,看著大長秋道:“讓那邊的人盯緊點。”
“另外......”
“打探一下今夜安居公府的事情,也打探一下他們的談話。”
“我要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她的眼眸銳利而又陰沉,死死的盯著那一片漆黑的夜晚。
“我倒是要看看,這位陳氏子能夠有什麼樣子的本事,才能夠讓劉邦這般重用!”
........
長樂宮
劉邦聽著手下人的彙報並不在意:“她想聽就讓她去聽吧。”
他的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朕並不在意。”
“她又能夠改變什麼呢。”
說著,劉邦又撫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輕笑一聲:“傳朕旨意,賜戚姬百金、賞趙王十絹,以示其於課業上的用功。”
..........
夜色撩人。
安居公府
蕭何等人已經離開了,而陳彼則是久久的坐在院落中沒有動彈,他的臉上帶著複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