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嘗一嘗,這是陛下令羹夫賜下的點心,好似是陳氏珍藏的方子。”
劉恒坐在薄姬麵前嘿嘿一笑,拿起盤子中的點心一邊吃,一邊與自己的母親分享著今日的所見所聞,包括陳彼今日教授的東西。
薄姬伸出手,摸了摸劉恒的發頂:“恒兒,你我母子不求什麼大富大貴,隻求平安就好。”
她歎了口氣:“那個位置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是你我能夠圖謀的。”
“無論是得到陛下喜愛的劉如意也好,還是嫡長子劉盈也罷,他們的背後都站著一個我們母子招惹不起的人。”
薄姬的神色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悲哀。
“這便是深宮之中的悲哀。”
“恒兒,你會怨恨母親麼?”
劉恒抬起頭,他看著自己的母親,輕笑一聲:“母親,您說什麼呢?兒子怎麼會怨恨您呢?”
他隻是握著薄姬的手:“兒子一生所求,也不過是平安罷了。”
劉恒的口中這麼說著,但心中卻是有些幽幽的歎氣。
他的心中有些許的莫名悲戚之色。
劉恒的性格生來便是帶著些許仁和的,他自己當然沒有圖謀那個位置的想法,但是他有時候會想要為天下的黔首爭一爭。
在他的心中,他隱約的覺著,無論是劉盈登基還是劉如意登基,隻怕對天下黔首都不是一件好事。
但此時的劉恒心中那一抹綠芽還沒有成長,比不上他心中對於自己母親的情感,所以他依舊想要默默地呆著,依照他母親所說的那樣,等到劉邦對他們母子二人失去了興趣,之後帶著自己的母親離開這裡,去往自己的封國。
這便是劉恒全部的想法。
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遠了,太遠了。
輕歎一聲。
這母子二人坐在深宮中,互相為對方的依賴。
........
長樂宮中
台下的繡衣使者正在彙報著他們所掌握的情況,而坐在書案之後的劉邦眼睛中則是閃過一抹趣味之色。
“哦?”
“他們果真這麼說?”
繡衣使者微微點頭。
劉邦這才是輕笑一聲:“薄姬和恒兒啊,就是太過於小心了。”
他看著身旁的人問道:“你覺著,恒兒是否有才能?隻是如同昔日的楚王一樣韜光養晦?亦或者是真的想要隱藏自己的才能?”
“世上真的有人能夠對朕身下的這個位置沒有興趣麼?”
劉邦不相信,所以他想要試一試。
於是,他輕飄飄的說道:“傳朕旨意,代王課業優異,得少師誇讚,故而賜絹三匹,百金;薄姬教子有方,賜東海珠一斛。”
........
劉邦對於劉恒以及薄姬的賞賜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無論是一直關注著國子監的呂雉還是戚姬夫人,亦或者趙姬夫人,都在暗中露出了一抹狠辣的神色。
他們同時湧現出來了一個想法。
倒是把這位給忘了!
呂雉這一次倒是沒有十分憤怒,她隻是冷笑一聲,之後隨口吩咐了幾句。
然而就是這隨口吩咐的幾句,就已經足夠在宮中勢單力薄,且母家沒有什麼勢力的薄姬受的了。
更何況,這樣的“隨口吩咐”還不隻是一個人?
<b
r>????趙姬、戚姬同樣吩咐了下去。
這三個女人在這個時候達成了一個詭異的共識,那就是先把這個露了頭的“薄姬”以及“代王”給狠狠地按下去!
並不是針對他們,而是針對第一個出頭的人。
在戚姬夫人宮中。
戚姬甚至開始教導起來劉如意如何獲得陳彼的喜愛了,甚至她看著劉如意大罵:“為何代王便能得到陳先生的誇耀,而你不能?”
“你有看到你父皇的態度麼!”
“得到陳氏的誇耀,便是得到了你父皇的喜愛。”
她有些悲哀的走上前,摸著劉如意說道:“如意,你知道麼?”
“帝王的寵愛永遠都是一時的,他可以今日寵愛你,就可以明日寵愛彆人。”
“這不是你我母子二人能夠決定的。”
戚姬怎麼會不知道自己除卻劉邦的寵愛之外,一無所有呢?
但是她有辦法麼?
她沒有。
劉邦和呂雉都不會允許她的母族發展自己的勢力,朝堂也不會允許有人再次瓜分這一塊蛋糕,所以她就隻能夠牢牢的抓住這一根稻草,哪怕是這一根稻草如同流水匆匆。
劉如意站在那裡,看著自己母親眼睛中等諸多情緒神色同樣複雜。
他握緊拳頭:“母親,您放心吧。”
“我明日定然能夠得到先生的誇讚!”
...........
趙姬宮中
劉長低著頭,和外麵那一副囂張蠻橫的樣子一點都不同,他有些難受的說道:“母親,我懷疑先生看出來了我的心思。”
他一點點的說著:“今日先生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趙姬則是輕笑一聲:“不必在意。”
她反而是四個人中最輕鬆的一個。
呂雉擔心太子的位置被劉如意拉下來,戚姬和劉如意害怕失去帝王的寵愛後一無所有被呂雉殺死,代王和薄姬則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想要在這世上活下去。
唯有趙姬與劉長不同。
他們不擔心這些,因為趙姬的母族稍微有些勢力,但是勢力不大。
而劉長也沒有非常得到劉邦的喜愛,所以不會被呂雉當成靶子。
他們是最幸福的兩個人。
..........
次日朝堂上。
站在那裡閉目養神的陳彼明顯感覺到了一些不對,朝堂上的風向好像有些變了。
直到一個人出列說了一些話之後,陳彼才睜開了眼睛。
隻見那位禦史台的禦史站了出來神色堅定,他今日要參的是陳氏一脈的某一個弟子。
不算中流砥柱。
但卻是實實在在的“陳黨”。
他們要發起對陳氏的“政鬥”號角了。
“啟稟陛下,臣要參倉曹樂正枉法,私動賑濟糧,以全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