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靠山”(1 / 2)

台上坐著的劉邦神色有些詭異,他輕咳一聲,正準備說什麼時候,那站在台下的人禦史突然義正言辭的往前一步。

他的臉上帶著義正言辭的慷慨之色:“陛下,我知道樂正乃是陳氏門生,但難道陳氏門生就可以成為他的免罪之牌麼?若是這般,那這天下到底是劉氏的還是陳氏的?”

藏正的臉上帶著憤怒之色,像是在為這天下的黔首發出憤怒的吼聲。

周圍的大臣們紛紛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陳彼,臉上帶著些許擔憂之色,他們中有些是陳氏門生,有些則隻是單純的中立之人、

陳氏的風骨他們是知道的,也知道這種敗類和人渣在什麼時候都會有,絕對跟陳氏沒有什麼關係。

陳氏中人在發現了之後也不會有什麼包庇的心思,一定會正兒八經的處理掉這個人。

不會從輕處理,也不會從重處理。

他隻會依照律法處理。

不會因為要立威而從重,更不會因為是自己的門生所以從輕。

這才是人們喜愛的狀態。

也是陳氏門生眾多的原因,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樣的陳氏不會把自己丟出去頂鍋。

當他們憂慮的看向陳彼的時候,台上的劉邦終於沒有忍住開口了。

“咳咳,藏卿啊。”

“前兩日的時候,祭酒就已經給我上了奏疏,彈劾了樂正的不法行徑,並且請求我依照律法所處置。”

“朕經過核查之後發現所奏明的事情是真的,今日早朝的時候本想著處理,誰曾想到還沒有處理,你就站了出來說這件事情。”

劉邦笑眯眯的說道:“所以不必擔心。”

“陳氏的風骨諸位為什麼要懷疑呢?”

他不無感慨的說道:“朕甚至覺著,哪怕有朝一日朕的不肖子孫做出什麼寵信奸佞、為奸佞遮擋罪行的事情,陳氏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聽到劉邦所說的話,藏正的臉色瞬間就白了起來,他的臉上帶著茫然無措之色。

“啊?——”

他甚至沒有控製住自己,在禦前失儀發出了一個“啊”的聲音,整個人都是懵的。

陳彼已經上書處理樂正的事情?

藏正瞬間看向了陳彼,他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太相信陳彼會做出這麼絕情的事情,隻是以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陳氏的人竟然已經暗中潛入了他們當中!

陳氏的勢力竟然已經這麼大了麼?

他腦海中轉過千般萬念,直接跪伏在地上:“陛下,臣竟然不知此事,此乃臣之罪,請陛下恕罪!”

藏正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直接認錯,哪怕即便是從誰的角度都無法說這是他的錯。

畢竟他便是禦史,隻是按照自己的工作職責去做了彈劾樂正的這件事情而已。

而且這個事情陳彼並沒有在朝堂上說出來,隻是單獨上書給了劉邦,所以除非藏正的本事大到了能夠窺測劉邦的一舉一動,否則藏正是絕對不可能看到、知道這件事情那個的。

所以藏正的認錯是真的很奇怪,因為他一點錯誤都沒有。

可這也正是藏正的聰明之處,無論有沒有錯誤,先認錯就是了。

難道你還能夠覺著是皇帝錯了麼?

皇帝應該先告訴你一聲?

果不其然,哪怕是如高祖這般的皇帝也是被藏正這一手整的有些開心,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好了,這與你有什麼乾係呢?”

“隻是朕還沒有來得及說罷了。”

劉邦擺了擺手,便讓藏正退下去了。

這件事情也就真的到此為止了。

陳彼站在那裡什麼都沒有說,從始至終他連一句辯解都沒有說,就輕鬆的化解了來自“攻陳之盟”的雷霆之勢。

當一切都結束了之後,陳彼緩緩的站了出來。

當他站出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他,包括方才彈劾了樂正,理論上應該是得罪了陳彼的藏正。

陳彼出列,聲音中帶著些許平和之色,但說出來的話卻令在場眾人震驚。

“啟稟陛下,臣要參禦史藏正,結黨營私、罔顧律法,臣要參丞相府內吏領英擅離職守,私自勾結藩王,意圖霍亂我大漢天下。”

陳彼的炸彈還沒有扔完。

他隻是淡淡的繼續說道:“臣要彈劾連肯、查應、公西、費廷之、馮然等人,雖為地方郡守,然則卻私自勾結大族,草菅人命,使得天下黔首叫苦連天。”

“臣要彈劾聞人本、林生、伍書春、柯文、尤佳等人暗中勾結故楚王餘孽,意圖謀逆,反叛天下。”

“臣要彈劾江臨、謝雲秋、公西西聲等人勾結上述等人忤逆陛下之政策,在陛下使民間休養生息的時候,加重徭役與兵役的派遣,額外的增加過多的賦稅,並且將反對他們的人擅自發賣為奴婢。”

陳彼的口中一連串的名字說了出來,他的聲音自始至終都很平靜,但他所說出來的話也好、提及到的事情也好都如同一顆地雷一樣將整個朝堂中人都給炸開來。

這簡直是危言聳聽!

不隻是朝堂眾人,就連坐在那本來穩穩當當的劉邦都是懵了。

你瞧瞧上述的都是什麼人?都是什麼級彆?

藏正、領英、連肯、查應、公西、費廷之、馮然等人都是朝廷大員,食俸兩千石!

前麵兩位一個是禦史,一個是內吏,而後麵的則是正兒八經的郡守!那是封疆大吏!

至於後麵的那一乾人等也沒有一個俸祿是低於一千石的。

可以這麼說,這群人若是全都處理了,甚至再稍微的挖一挖裡麵的細節,稍微牽連一些人,那大漢的官員甚至都可以被清空一半。

方才還在為了自己的小聰明而慶幸的藏正瞬間跌坐在地上,而看到這一幕的劉邦則是覺著自己甚至可以不用問了。

這些應該全都是真的。

而陳彼所說的這些人恐怕都互相有所勾結。

他嘴角帶著一個嘲諷的弧度,這群人啊,口口聲聲的說著什麼“陳氏黨羽遍天下”,原來他們自己也是許多黨羽勾結在一起。

陳氏的黨羽在明麵上,是劉邦能夠看到的地方,是陽光下的地方。

而這些人的呢?

這些人的黨羽則是在暗中,在劉邦都沒有發現的地方。

一個皇帝最無法容忍的事情是什麼?

一個皇帝最無法容忍的不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權臣,也不是一個黨羽遍天下、門生故吏遍天下的豪門世家。

他最無法容忍的是一個悄悄藏起來不被自己發現不被自己掌控的“權臣和世家”。

劉邦站起身子來,看著陳彼,輕聲問道:“先生,除了上述的這些人之外,還有什麼人麼?”

“您一次全都說了吧。”

陳彼低著頭笑了笑,從袖子中拿出來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奏疏,而後說道:“陛下,此乃奏疏。”

“臣在聽聞此等令人震驚的事情後,連夜寫就得。”

“請陛下一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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