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個消息便愈演愈烈了。
炎熱的午後,燥熱的天氣。
宮中早已經是拿出了去歲冬日事候準備的冰塊,為宮中降暑減溫,夏日的冰塊此時尚且十分難得,整個宮中也隻有太後、皇後、以及皇帝三個人的宮中有較多的供應。
其中皇帝的最多,太後的其次,皇後的在其次。
其餘夫人以及皇子宮中倒是少了許多。
長樂宮中
劉恒臉上帶著疲憊的困倦,夏日炎炎,他有些苦夏。
一身錦袍幾乎全都是被汗水打濕的痕跡,他索性敞開袍子,露出胸膛,這雖然有些失禮,但如今宮中什麼人也沒有。
身旁的內侍?
他們在皇帝的眼睛中不算人。
“陛下,陳相求見。”
陳相?
劉恒挑了挑眉頭,眼睛中浮現些許好奇的神色。
“這個時候老師來做什麼?”
他招手道:“快請。”
說著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以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繚亂。
“老師這般夏日不在府中呆著納涼,怎麼有時間來朕這裡了?”
陳彼神色嚴肅,他手中捧著一個盒子,沒有一絲嬉笑的神色,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肅穆,而劉恒一看這個架勢,瞬間也就明白過來了,這是有正事。
當即也是整了整神色,問道:“陳卿有何要事?”
陳彼跪坐在那裡,手中捧著盒子,高舉過頭顱:“陛下,臣之七哥為墨家矩子,領墨家眾弟子所造此物,特敬獻給天子。”
“此乃祥瑞之兆,乃為上蒼安我大漢民心之物。”
“請陛下一觀。”
祥瑞之物?
劉恒的眼睛中閃過一抹銳利之色,他從陳彼的手中接過那盒子,打開後就發現其中放著幾張黃色的東西。
“這是什麼?”
陳彼輕聲道:“陛下,此物尚且未曾有名字,隻是其乃可以書寫之物,其造價低廉,甚至不如竹簡,而單薄比之絹帛更甚,乃有竹簡、絹帛二物之優。”
“請陛下賜名。”
可供書寫之物?造價比竹簡更加低廉?
劉恒猛地坐直了身體,看著麵前的東西,他迅速將此物拿出,撫摸著這東西,就像是撫摸著自己的情人一樣。
他沒有懷疑陳彼的話語,畢竟陳彼不會說謊。
拿起此物後,劉恒用筆在其上試探性的書寫了什麼,之後撫掌大笑,笑聲中是無法克製的愉悅。
“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整個人的眼睛中都帶著興奮和愉悅之色。
“有此物,何愁天下不寧?”
劉恒其實一直想要教化天下,打破世家對於知識的壟斷,但苦於書籍造價太高了,根本無法解決。
而如今有了這東西,麵前的巨大鴻溝便直接被解決了一個、
“便叫此物為“紙”吧。”
劉恒略微沉吟之後就給出了名字,並且看著陳彼說道:“此物造出的事情,暫且先不要傳出,朕準備給那些人一個“驚喜”,讓他們也看一看大漢的祥瑞。”
說完之後,又十分和藹的看著陳彼說道:“老師,不知您的那位“七哥”可有入仕的想法啊?”
“
朕早就對那個少府看著不順眼了,若是他願意入仕朝堂,朕立刻將那個少府給撤了。”
“願拜少府之職,加封少傅。”
陳彼微微搖頭,臉上帶著歎息的神色:“啟稟陛下,臣之七兄不願入仕,他平時所愛,唯有這機關巧術。”
“讓陛下失望了。”
劉恒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反正來不來都是一個樣。
來了也是造這些東西,難道不來陳敦就會放棄研究這些機關巧術了?不會的。
所以劉恒隻是想給陳敦一個名分而已,這是補償。
至於陳敦要不要那都是小事,反正不要少府的話,少傅是跑不掉的,畢竟這隻是一個虛職,加封而已。
所以聽到陳彼委婉的拒絕,劉恒也沒什麼反應,隻是笑著說:“那少府便算了,但朕為其加封為太子少傅總可以吧?”
“老師啊,敦先生拿出此等神物,朕若是沒有什麼表示,怕是要被後世人戳脊梁骨了。”
陳彼略微思索了一下後,便直接點頭應了下來:“臣替七哥謝陛下恩典。”
........
東宮
劉啟本來想要做一些事情,敲打一下儒家,但在還沒有開始行動的時候,陳拓就已經快馬加鞭的抵達東宮,並且與之長談。
雖然“紙”的事情暫時不能從他的口中讓劉啟知道,但陳拓言語中的意思卻很明顯了。
他們想要對付儒家的手段已經有了,且能夠讓儒家也好、黃老之學的那些人也好,都沒有時間、也沒有功夫再理會什麼“論道爭正統”了,他們隻會求著陳氏。
求著天子。
讓他們加入到狂歡當中。
劉啟一開始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但.....當他的老爹叫他去長樂宮中,與他詳談的時候,他才恍然之間明白。
原來老師竟然準備了這麼大的殺器??
這跟他的父皇讓韓信、陳得、周亞夫三人帶二十萬大軍隻為了平叛一個小小的桂陽郡有什麼區彆?
..........
後元四年,夏。
當大雨蔓延的時候,陳氏還未曾出麵表示接受黃老與儒家的“論道”,眾人都有些等急了,甚至有幾個儒生公開出麵對其冷嘲熱諷,覺著陳氏不過是無膽鼠輩。
在這種情況下。
一個有些莫名的消息問世了。
陳氏敬獻神物“紙”,天子大悅,拜陳氏陳敦為太子少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