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孤這一生,如履薄冰(1 / 2)

劉恒的聲音並不大,但落在鄧通的耳朵中便如同驚雷一樣炸響。

鄧通可是太明白自己怎麼樣才有的今日了。

他是依靠著文帝的寵幸一步步走到現在的,甚至都不能夠算是一步步,而是“一步登天”,當年的文帝能夠給他的東西,如今的文帝完全可以收回去。

帝王從來都是無情人。

他連忙跪伏著爬到了劉恒的腳邊,臉上的神色中帶著悲痛欲絕,甚至涕泗橫流,連一個內侍都不如。

“陛下,陛下——”

他的聲音中帶著哀苦,鄧通沒有否認自己所做的事情,他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否認是沒有用的,皇帝今日既然是將他傳喚到了這裡,那麼必定是將他的所有作為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否則皇帝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陛下,臣知道錯了。”

“請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了臣這一次吧。”

劉恒看著趴俯在自己腳邊的鄧通,神色冷清:“朕可以饒了你這一次,但你用什麼理由讓朕饒了你呢?”

“你對朕有什麼作用呢?”

當帝王的情誼結束的時候,或許會因為往日的情誼放你一馬,但這個時候你不能夠隻憑借著所謂的“情誼”,因為在帝王的眼裡,情誼是最值錢的東西,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你需要展示出自己的作用。

鄧通顯然十分了解文帝,在文帝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就在心裡瘋狂的思考著一個問題。

他在思考著,自己到底有什麼作用呢?

才能夠讓文帝現在還能好聲好氣的對自己說話?

他的腦子轉的很快,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罪名”,私自鑄造錢幣!

什麼?你說之前皇帝允許他鑄造錢幣,所以不算是私自鑄造?

放屁。

如今皇帝都把他提審到這裡了,難道還不能算是私自鑄造麼?

從鑄造錢幣的事情上,鄧通幾乎是一瞬間就聯想到了最近這些年皇帝所做的事情,削藩!

那麼他對於削藩來說有什麼作用呢?

鑄幣權.....鑄幣權.....

鄧通的眼睛猛的一亮,他抬起頭看著文帝開口道:“陛下,臣自知罪孽深重,這些年私自鑄造錢幣,實在是違背了朝廷法度,使得這民間黔首苦不聊生。”

“臣明日願上書請陛下廢除臣的鑄幣權,以全天下黔首之心!”

劉恒低下頭,看著跪伏在那裡的鄧通,眉宇中瞬間帶著了些許的寬慰:“看來你的腦子還沒有完全廢掉。”

他輕聲道:“回去吧。”

“朕隻能夠保住你的一條性命,至於你若是還想要繼續活的瀟灑,去求一求陳寺卿吧,或許他能夠給你指點出來一個出路。”

鄧通連忙叩頭,他當然知道自己會淪落到今天這一步,其中一定是有陳拓的奏疏,但他卻並不會也不敢憎惡陳拓。

因為他知道陳拓不是針對自己,陳拓或者說陳氏針對的永遠都是讓黔首活不下去的事情。

“臣明白了,臣這就去。”

劉恒擺了擺手,臉上的神情中帶著些許頗疲憊:“行了,去吧,朕要歇息了。”

鄧通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而等到鄧通的人影消失在了這大殿中的時候,劉恒才是tanlekouq,輕輕的看著遠處的方向。

片刻後,做好萬全準備的他從袖子中拿出來了那兩本從陳彼處帶回來的書籍,隨著歲月的增長、年歲的擴大,他有些害怕了。

“隻是不知道,老師這一次會寫出什麼驚天著作呢?”

..........

陳拓來到賦稅寺的時候,就看到門口老老實實的等待著一位中年人,眉目俊秀,英姿瀟灑。

他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果然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啊。”

搖著頭,陳拓往前走著,而鄧通見到了陳拓之後,連忙彎下腰,臉上帶著諂媚的神色:“下官見過陳寺卿,昨夜陛下宣召臣入宮,今日出宮是有要事與陳寺卿商議的。”

“還望陳寺卿抽出一些時間,聽下官講兩句。”

陳拓轉過頭,看著站在那裡的鄧通臉上也沒有什麼變化,隻是淡淡的說道:“原來如此,請。”

.........

長安城,國子監之中。

陳彼坐在中央,一字一句的講述著自己的“道”,而下麵坐著的人則是聽得如癡如醉。

荀既、孟尋也同樣坐在前方,閉著眼睛仔細聽著陳彼的“傳道”,當隻是聽了一個開口的時候,荀既就睜開了眼睛,臉上帶著讚歎的神色說道:“如今的陳老先生,可為大宗師矣!”

而當陳彼講述到一半的時候,孟尋也睜開了眼睛,臉上帶著感慨萬分的神色:“不愧是陳老先生,不愧是昔日的陳子,這許多年來,咱們所領悟的東西,竟然不如當年陳子所傳授的十分之一。”

“當真是令眾生羞愧啊。”

而當陳彼的口中說出“政治學”這三個字的同時,所有聽的如癡如醉的學子們全都睜開了眼睛,他們的臉上帶著讚歎的神情。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高呼。

“陳子!陳子!邱子!邱子!”

陳彼,字予邱。

如今的陳彼被在場的所有人共同尊稱為“子”,但由於陳野已然被尊稱為“陳子”了,所以在場的人都稱呼陳彼的“字”,即為邱子。

儒家的人今時也有人前來聽陳彼講學,但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聽陳彼講學,而是為了觀察一下陳氏有沒有可以攻擊的點。

當政治學這三個字說出的時候,就連這三個搗亂的人都對視一眼,臉上帶著滿滿的悲痛之色。

隻是這些許悲痛中還帶著些許的“狂熱”。

悲痛並不是看到陳氏的崛起,而是他們覺著自己前幾十年的日子都白過了,是一種浪費了光陰的悲痛,而狂熱則是很簡單,是對陳彼所講述的“政治學”的狂熱!

他們隻是對視一眼,就看到了對方眼睛中的狂熱,並且同時踏出一步,加入了這一場狂歡。

...........

長樂宮

劉恒閉著眼睛,聽著繡衣使者所轉述的關於陳彼的講學,心中也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昨日雖然看到了老師所書寫的著作,但卻沒有看到一些其他的見解,心中還多有困惑,而如今他聽到了陳彼講學的內容,終於是讚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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