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的宴會並不是誰不誰都能來參與的,如今這梁王府內添列坐席的具都是能夠影響一方的強大人物。
有勳貴、有權臣、有重臣、有三朝遺老。
但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最前方的那個位置,他們的眼睛中都帶著期盼。
那裡空著兩個位置。
其一是今夜這宴會的主人之座位,另外一個則是他們都在盼望的人之座位。
燈火通明,桌子上放置著不少點心、水果。
飲食尚且未曾上,因為宴席還沒有開。
主人也沒有歸來。
.........
陳府
陳秋、陳辟兩兄弟的麵前坐著一個十分謙遜的人,他的臉上帶著笑容與自信,像是天上一輪皎潔的月亮一樣。
“兩位,今夜梁王府上有宴,本王想請兩位賞個薄麵。”
在這府邸中,明明梁王才是如今地位最高的人,但他的聲音也好,說出來的話語也好,神色也好,都十分謙卑。
因為他知道一件事情,自己想要爭奪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就必須是得到陳氏的支持。
至少也要得到陳氏“不反對”的表態。
否則皇太弟之事,絕對不可成。
思及至此,他的神色更加謙卑。
陳秋二人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眼睛中的無奈,其中陳秋抬起頭,看著麵前的梁王說道:“梁王殿下實在是太過於客氣了,隻是我兄弟二人在這府宅之中居住,自官渡而來後有些水土不服。”
“今日若非是梁王親自拜會,我二人實在不好推辭的話,應當是要避一避的,以免將病氣過給殿下。”
陳秋的神色中帶著無可奈何之色,而梁王在聽到陳秋、陳辟話語的時候,也是不自覺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兩人的臉色,明顯是從中看到了一些蒼白。
他眼睛中劃過一抹驚恐。
但轉瞬即逝,而後看著陳秋兩人,語氣依舊恭敬:“原來如此。”
“既是如此,本王便不再強求了。”
他歎了口氣說道:“隻是可惜了。”
又說了幾句話之後,梁王連忙是站了起來,著急忙慌的走了。
而等到梁王離開了之後,陳秋、陳辟二人才是冷笑一聲。
陳辟直接站了起來:“兄長,我已經無法忍受這長安城中的一切了!我決議,待到諸王之亂後,我便請求陛下準允我前往西域。”
“那裡的黃沙漫漫已經等待我許久了。”
他的眼睛中帶著堅定:“與其將生命浪費在這些蠅營狗苟當中,不如投入到我真正熱愛的事情裡麵。”
陳秋神色複雜的看著陳辟:“哪怕是你很有可能葬身在黃沙裡麵,被其掩藏,甚至連屍體都無法回歸家中麼?”
陳辟點頭:“不錯。”
陳秋長歎一口氣,他站了起來,月色隨著他的身體而輕輕的纏繞在他的身旁。
他低聲道:“若是如此,便去吧。”
“長安城中的事情,不必擔憂。”
“有阿兄在。”
“萬事勿慮。”
........
梁王在離開了陳府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到梁王府去開這宴席。
他需要找一個和陳秋等人身份相當的人,隻有這樣才能夠撐得起來這場宴會。
梁王神色無奈而又複雜的看向遠處的“丞相府”,他要找的人隻能夠是“陳拓”了,隻是當年關於:“皇太弟”之事與他和儒家爭鬥最為凶悍的便是這位。
如今他要厚著臉前去請這位.....
梁王咬著牙,除了陳拓之後,這長安城中還有誰的身份能夠壓得住那些勳貴,讓那些權臣也好、勳貴也好,讓他們相信自己有把握可以成為“皇太弟”呢?
沒了!
丞相府門口
梁王親自下了車輦,準備前去拜會陳拓。
可卻提前見到了丞相府那位陳拓身旁的侍從,那人神色恭敬的站立在月色之下,站在丞相府的門口,臉上帶著恭謹,仿佛是一座雕塑一樣。
見到了梁王後,迅速的趕在梁王下了轎攆之前走到了梁王身前。
“參見梁王殿下。”
那人低聲道:“先生病重,今夜方才與從皇宮中回來,已然在床上無法起身了。”
“聽聞殿下要召開宴會,害怕梁王殿下白跑一趟,所以令仆在此等候,還請殿下恕罪。”
這小廝的話說的很冠冕堂皇,但梁王卻聽得咬牙切齒。
病重?
他這會也反應過來了,方才陳秋陳辟所說的大概也是虛假之言,什麼水土不服,什麼重病?
就這麼巧合?
全都是趕在他開宴會的時候一個個的爆發了?
簡直是笑話!
這般想著,梁王心口一股怒火奔湧而上,但他強行將這一股怒火壓了下去,因為他知道,隻要他還想要得到“皇太弟”的位置,就必須是將這口氣咽下去!
否則陳氏就有理由
名正言順的拒絕自己的請求了!
待到梁王回轉車輦而後離去,那侍從才鬆了口氣,回到丞相府內,與陳拓彙報。
陳拓坐在府宅之中,眸色微微沉著。
他在紙張上麵寫著什麼,像是在布置自己的圖謀一樣。
.........
梁王府
當車輦聲響起的時候,宴會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院落外。
隻是很可惜,下一秒所有人都失望的歎了口氣,心中對梁王的“賭注”又輕了幾分。
陳氏不表態的話,大概沒有幾個人願意孤注一擲的。
梁王身側的正是“館陶公主”劉膘。
若是說原本軌跡中的劉膘,大概能夠鎮得住這群人,但如今?
不好意思,你是誰?
若是沒有一個名為“陳氏”的刀懸掛在竇太後的頭頂,以至竇太後不能夠太過於“囂張”,此時的劉膘一定是整個宴會上、或者說整個長安城內最大的靠山!
宴會如常,梁王神色不變而入席,劉膘坐在他的身側。
這一場宴會到底是沒有完成梁王最初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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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十一年,夏五月。
不過是半年的光景,半年前那橫掃天下的“戰亂”便被終結了,大將軍周亞夫克複敵軍,大勝而歸,將謀逆的諸王全都是帶回了長安城中。
而劉啟卻一點都沒有心軟,將謀逆的九王全都直接賜死。
這一點當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對,但是在劉啟的蠻橫命令下,沒有人能夠違逆這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