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元年,冬。
大雪漫天幾乎是將整個京都都給覆蓋在雪皚皚的冰霜之下,長安城中許多黔首正在叫賣著,大雪紛飛的日子他們依舊不能休息。
建元二年的春天要到了。
驛站之中
巴爾紮西的臉上不斷的流淌著汗水,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的手中拿著匈奴大汗的來信。
信件中所說的內容也十分簡單,就是讓他試探一下如今大漢的情形,之後將消息傳遞回去,以決定匈奴是否要與大漢開戰。
在情理上說來,巴爾紮西其實是十分不願意這件事情發生的。
畢竟如今的巴爾紮心在長安城內好歹也算是一個名貴,他過著許多大漢的黔首都無法過上的生活。
更何況是那些在狼居胥山吃沙子的人?
但巴爾紮西有這個膽子欺騙匈奴可汗麼?他暫時沒有這個膽子,因為他的家人還在狼居胥山附近,而匈奴如今的可汗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更何況.....
巴爾紮西討好的看著身旁的壯漢,拱了拱手,學著漢人的模樣說道:“可汗的意思,我已然儘數明白了,小的定然聽候您的差遣,為您馬首是瞻。”
那壯漢隻是瞥了一眼巴爾紮西,然後才冷聲說道:“最好如此。”
他坐在那裡,就如同一座小山一樣令人心中畏懼:“且將你知道的,關於長安城內的事情、大漢朝堂之上方的事情,儘數說給我聽,若有缺漏......”
看著壯漢眼睛中透露著的銳利以及暴戾,巴爾紮心自然是認認真真的講述著。
半個時辰後。
巴爾紮心看著那壯漢:“長安城中的情形大抵就是如此。”
“這其中最不可招惹的怕就是這陳氏了,其餘的倒也沒有什麼需要額外注意的。”
“不過這大漢的繡衣使者時刻看著咱們呢,如今您來了,是否......”
壯漢,也就是莫斯點了點頭:“你明日上奏,便說我匈奴可汗派遣我為使臣,前來進拜。”
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望著遠處的院落風景。
“可汗說,我匈奴重返草原的時候,即將到了。”
“希望這一切,真的如同大漢所猜測的一樣吧。”
其實莫斯並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可汗一定要帶著人重返北疆,那裡的草原雖然豐富,但卻要與大漢為敵,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但他願意支持自家可汗的決定。
因此,他更加認真的搜集長安城中那些人的信息資料了,他想在大朝會之前,見一見這京都城中的“掌權者”們,或許說是能夠有這個權力為匈奴答疑解惑的人們。
這些人大多數是身居高位。
畢竟......
大漢朝給的俸祿可並不算是太多,這樣微薄的薪資,如何能夠養活這些官吏們呢?
彆說是匈奴人的錢了,其他人的錢他們也敢收。
不過是上下其手罷了。
..........
陳秋坐在院落內,院落中的青竹隨著風輕輕的舞動著,像是影子在律動的跳舞。
而他的麵前坐著另外一個人。
莫斯。
莫斯看著陳秋,神色十分卑微,但說出的話卻不怎麼“溫和”的樣子。
“陳相,可汗聽聞了您的事情之後,覺著心中十分敬佩。”
“草原上,如陳相這等的漢子,定然是要裂土封王的,如今陳相在大漢竟然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簡直是令天下人心寒。”
陳秋倒著茶水,麵上神色不改。
而莫斯見著如此情形,語氣中又帶著幾分討好和諂媚的說道:“聽聞令弟前往西域諸國,好似是為了經商貿易,為大漢謀取一條道路,以使西域能夠與大漢交流?”
他的語氣中帶著三分笑意:“巧了的是,我匈奴在西域多少也是有些許根基的,可汗知道他昔日十分敬佩的“安國君”之後要前去西域的時候,特意交代了使人前往庇佑。”
莫斯輕聲說道:“隻是不知道,如今情況如何?”
“陳相可否收到了冷弟的信件?”
莫斯的臉上帶著幾分挑釁的神色,而陳秋依舊是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他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看向莫斯:“多謝可汗關心了。”
“隻是家弟的信件早已經來了,說是安全回返。”
“如今隻怕已經是踏入了大漢的地界,就不需要可汗費心思了。”
“且——”
陳秋抬起頭,看著莫斯輕聲道:“且,可汗是忘記了麼?”
“昔年我陳氏的列位武安君之事?”
他的聲音平和中帶著些許嘲諷,眼神中像是充斥著無儘的殺氣一樣。
“他年,陳氏有人能夠踏破匈奴,今歲,陳氏同樣也有人可以蕩平匈奴!”
“還請可汗說話做事的時候,切記要三思、三思啊!”
莫斯的神色中劃過一抹陰霾,他隻是笑著說道:“多謝陳相教誨,我會如數轉達給可汗的。”
待到莫斯急匆匆的離開後,陳秋才是緩緩站起身子來,眸子中帶著些許雷霆之色。
匈奴算是什麼東西?
陳氏先祖幾度幾乎將其趕儘殺絕的廢物,今時也敢在這個時候出言挑釁陳氏?
還是在陳氏風頭正盛的時候?
他閉上眼睛,心中雖然清楚這是莫斯以及匈奴可汗的計策,但依舊無法平息心中激蕩的怒火。
這是“陽謀”。
莫斯隻是一個侍衛、他能夠代表匈奴可汗說出方才的話麼?或者說,即便是他可以代表,但他敢在可汗沒有授意的時候就說出這樣的話麼?
他不敢。
匈奴也不敢。
匈奴的那位新可汗是蠢貨麼?
當然不是。
能夠在匈奴處於最壞情況下的時候,一力承擔起來匈奴國運,將幾乎隻能龜縮在狼居胥山附近的匈奴人給整合起來,在十年之內吞並幾乎已經要散成滿天星辰的匈奴。
這樣的人能是一個蠢貨麼?
陳秋嘴角帶著冷笑,將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一起後,便能夠看出來匈奴的意思了。
他們想挑起大漢與匈奴之間的戰爭!
“匈奴人,為何這般有自信?”
“莫非是還有什麼謀算?”
這般想著,陳秋一邊往外走,一邊沉聲說道:“替我準備轎攆,我要進宮麵見陛下!”
..........
未央宮中
聽完陳秋一番言論的劉徹,倒是挑了挑眉頭:“老師,您的意思是,匈奴人那邊有異動,想要和我大漢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