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一把大的?
霍去病手中握著酒囊,臉上閃過一抹好奇的神色。
少年人本就是最喜歡刺激和玩耍的,哪怕是少年將軍的霍去病與陳去虜也是一樣。
他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最前方,正在與將士們商議的衛青,低著頭偏了一下,聲音十分細微,用氣聲說道:“怎麼搞一把大的?”
身旁的篝火還在默默地燃燒著,一切就好像是尋常模樣。
陳去虜也學著霍去病的樣子,悄然低下頭,用同樣的氣聲開口道:“簡單,咱們去把匈奴人的可汗或者王子抓了怎麼樣?”
聽到陳去虜大膽的發言,霍去病第一時間不是阻止、甚至不是驚訝,而是一股十分熱烈的興奮湧上心頭,腦子裡好像裝滿了熱血一樣。
他下意識的說道:“就咱們兩個?”
“能行麼?”
霍去病沒有考慮過要不要去做的事情,他直接跳過了這一步,考慮“能不能成功”的問題。
這一下子就讓陳去虜覺著自己好像找到了對的知音,當即想要大聲笑出來,但卻被眼疾手快的霍去病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兩人的動靜讓上方的衛青看到了,他蹙眉,斥責霍去病道:“去病!你在做什麼?”
他連忙快步走到了陳去虜的身邊,低聲道:“侯爺,去病這小子平日裡過於猖獗,沒想到竟然會如此冒犯,定然是少年人飲酒而醉了。”
“侯爺莫怪。”
霍去病的臉上閃過一抹愕然,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舅舅會這樣說。
可陳去虜卻是明白的。
他隻是搖頭說道:“將軍不必介意,在這裡,沒有什麼陳氏子陳去虜,唯有臨安侯陳去虜。”
“將軍不必拘泥於外名。”
衛青低著頭,即便是陳去虜如此說了,他也並沒有當真,隻是將其當做是了一句客氣話。
他本就是這樣小心謹慎的人。
哪怕是在原本的曆史中也是這樣。
等到衛青走了之後,霍去病坐在篝火旁,手中拿著一根樹枝悄悄的戳著,臉上帶著些鬱悶的神色。
等到陳去虜和衛青溝通完了,再回到這裡的時候,他帶著些鬱悶的說道:“舅舅總是這麼小心。”
陳去虜一屁股坐在霍去病的身旁,拿起一旁的酒囊,仰起頭,將囊中的酒儘數灌到口中。
他的神色中同樣是帶著鬱悶和疲憊。
少年人的情緒總是來的快也去的快,霍去病低聲問著陳去虜道:“我看你已經習慣了舅舅那樣的對待?”
他頗為好奇的說道:“陳氏真的有那麼厲害麼?天下有多少人會這樣對你?”
陳去虜的嘴角勾起來一個嘲諷的弧度:“我並不知道陳氏有多厲害。”
他漠然的說道:“我隻是知道,無論我去到什麼地方,當地的郡守都會第一個來見我,哪怕正在奉迎上官、正在奉迎宮內的傳旨內侍,而上官和內侍在這個時候也會跟著來與我打招呼。”
“無論我去哪個封國,當我的腳步還未曾踏入那個封國地界的時候,封王就已經知道了,並且親自在我即將抵達的邊界來迎接我、甚至讓我住進王宮之中。”
陳去虜低著頭,手中握著酒囊:“他們讓他們的世子、郡主們全都圍繞在我的身邊,甚至有一些小國的封王想要將女兒送到我的床上,哪怕不能為妻妾,僅僅隻是侍奉一夜。”
他站起身子來,看著遠處無邊無際的青野。
一聲長長的歎息聲回蕩在這草原的月夜上:“但是我知道,他們與我交朋友也好、想要爬上我的床也好,都不是因為“陳去虜”,而是因為“官渡陳氏”。”
陳去虜說到這裡,氣氛已然十分寂靜。
周圍都是蟋蟀、螞蚱的聲音,草原的夜色之下,這些聲音十分的明顯,在萬籟俱靜中,霍去病走到了陳去虜的身旁。
他咧開嘴,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所以,我們才要搞一把大的!”
霍去病嘿嘿一笑,撞了一下陳去虜的肩膀。
“他們否定你的人沒有關係,隻要你做出足夠大的功績,日後陳氏便是你的修飾詞,而非你是陳氏的,不是麼?”
陳去虜同樣笑著:“不錯。”
“當年我大父陳得,在高皇帝召任他為大將軍的時候,同樣其他人都隻看到了陳氏,而沒有看到陳得。”
“可後來,仙神並立,世有兵仙韓信,也有兵神陳得!”
他指著遠處的草原輕聲道:“我們麾下有部曲,今夜趁著夜色,奔襲百裡,繞到這匈奴人的後方、側方,而後兩相夾擊。在夜色的掩飾之下,那些匈奴人從睡夢中驚醒,定然炸營!”
“而一旦炸營,你我便可以趁騎兵而截殺!”
“不俘虜、不戀戰,一擊即退!”
“來回衝殺!”
“他們反擊,咱們就走;他們繼續安營,咱們就衝殺!”
“三日之內定然可取匈奴可汗人頭!”
霍去病聽了這個想法之後,略微沉吟,他並沒有反對,反而是補充的說道:“如此的話,便是需要一個足夠穩當、且十分強大的前方,牽扯著匈奴人的前軍軍隊,令其不能往返!”
陳去虜嘿嘿一笑,指著月色下兢兢業業還在為將士們慶功的衛青:“這不是正有一個呢?”
霍去病也同樣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大冤種舅舅,同樣嘿嘿一笑:“你說得對。”
他知道,自己這位朋友其實對自己的舅舅心裡還是有氣的,所以才想了這麼一個辦法,畢竟即便是搞穩妥的,也可以先與主將說一下。
而目前為止,陳去虜並沒有想要與衛青說這個事情的想法。
霍去病難得的按了按額頭,他第一次發現了比自己還要囂張的人,不過他也沒有阻止陳去虜,有火就要發泄出來,否則等到火積壓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便不是這種小小的惡作劇就能算了的。
想到這裡,他也同樣是大笑一聲:“哈哈哈哈好,那便如此!”
少年人的意氣風發,總是值得紀念而又珍貴的。
夜色
無儘的夜色下,陳去虜、霍去病兩人從大帳中爬了出來,嘿嘿一笑,遠處兩人的部曲,共計兩千人的隊伍已然在準備著了。
“走!”
趁著夜色,兩人極速前行!
待到兩人都離開了之後,遠處的陰影中才緩緩的走出了一人,正是衛青。
衛青歎了口氣。
“當真是少年人啊。”
他轉身走進大帳裡,兩個小崽子以為能夠瞞得過他,實際上軍隊中的調動哪裡是那麼簡單的?兩人的調動一定會驚動他,而沒有他的同意,那些部曲也不可能跟著兩個人一起。
“不過這位臨安侯,雖然有些囂張,但心性還是好的。”
畢竟,陳氏的子弟想要調動部曲,不需要用這麼直接的辦法,他不會以為陳氏子弟是傻子,不知道這種簡單明了的辦法會驚動自己。
所以,這是那位臨安侯故意的。
隻是單純的為了小小的“報複”一下之前他的“客套”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