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種預感,今夜長安城內會發生一些他並不願意看到的事情,而弘農楊氏與汝南袁氏的風采,或許真的會徹底的陷落在這無儘的夜色當中。
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
一切的確是成王敗寇。
就像是當年一樣。
董府
董承急匆匆的出了門,為了保證不被人發現,他甚至沒有敢在門口馬車,而是急匆匆的步行朝著遠處走去。
他的身後幾個侍從也是著急忙慌。
而他們都沒有發現的是,不遠處的另外一座董府之前,卻站著另外的三個人。
這三個人打著哈欠,臉帶著疲憊的神色。
為首的一人滿臉橫肉,看著不像是好人,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像是堆砌了一座肉山一樣。
他的身披甲,全副以待的樣子。
在這個人的旁邊,一個身著黑衣,手中拿著鵝毛扇子的中年男人微微笑著,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像是在黑夜中一隻狐狸的陰森笑容一樣。
這隻狐狸似乎捕獲了獵物。
兩人的身後,另外一個看著老實憨厚的男人同樣站在那裡,隻是他的眼睛中充斥著的是真的憨厚。
“將軍、文和,咱們大半夜的這是乾嘛呢?”
牛輔撓了撓頭,臉帶著迷茫無措。
賈詡隻是淡淡一笑,而後輕聲說道:“將軍,您瞧,機會這不就來了麼?”
董卓的神色中帶著哀傷,他撫摸著自己身的鎧甲,輕歎了口氣:“事實,我寧願這個機會不要到來。”
“當年的舊事當中,我已經手刃了我的恩師,難道今日我還要手刃我恩師的長子麼?”
依舊是當年的舊事。
那一場名為逼宮,實則為天子一手掀起的政變當中,董卓率兵親手殺了袁逢、楊彪等人,也正是因此,所以當初在立下輔國大臣的時候,天子劉宏才不得不考慮到董卓這個因素。
斯人已逝,所以劉宏要把袁逢的剩餘價值徹底利用個乾淨。
他以“輔國大臣”以及“袁逢嫡子”為兩個籌碼,試圖將董卓拉到自己、或者說拉到自己兒子的陣營當中。
昔年,安國王入京之前的那一盤棋,還在繼續下著。
他沒有結束。
當年天子劉宏因病逝世,將手中的繡衣使者以及其餘的諸多勢力全都給了自己的兒子,當年他所下的棋子如今依舊還在。
當年的棋盤,天子與陳氏、或者說天子與所有的反對勢力為對手,他縱橫布局,最後卻棋差一著輸給了以安國王為首的眾多“改革派”。
賈詡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將軍,這一切本就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我們隨波逐流也就是了。”
他回過頭:“如今,天子的手中掌握著金吾衛、羽林軍、繡衣使者以及何大將軍手中的兵馬,或許天子已經自認為自己必定會獲勝了。”
賈詡嘴角帶著些似笑非笑的神色,隻是淡淡的說道:“可不到最後,誰又知道這事情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呢?”
董卓點了點頭,看著牛輔說道:“走吧。”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咱們先去見一見安國王殿下。”
曹府
曹操摸著自己的心口,總感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慌。
他微微皺眉,在燭火下看著那倒映著的影子,隻覺著那忽閃忽閃的火苗好似是與當年
楊袁事變的情況一模一樣
曹操下意識的站了起來,低聲喃喃自語:“難道,昔日舊事又要重演了麼?”
他有些無力。
“來人,去皇叔府邸瞧一瞧,看看皇叔是否從宮中返回。”
未央宮中
何進、袁基、楊修、王卻、董承等人站在大殿中,他們望著坐在那裡的劉辯,神色中都是帶著些許的凝重。
因為他們知道,今夜或許要發生一件大事了。
“陛下。”
何進當先前一步,低聲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辯也不委婉,直接抬了抬下巴,讓身邊的中樞府令將方才劉備前來的事情全部如數說了出來。
等到中樞府令說完之後,劉辯才笑著說道:“諸位,你們覺得朕是否應該聽從皇叔的,日後做一個聽話的皇帝啊?”
何進、楊修等都是沉默以對。
天子的意思很簡單了。
詢問他們的態度,或者說這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他是天子,所以日後隻要他做一個聽話的皇帝,那麼他依舊是那個至高無的天子,畢竟隻要他不再乾涉那幾個人救國,依照陳氏的尿性,如果日後曹操也好、劉備也好,這些人若是真的想要篡國,那麼第一個跳出來殺人的就是陳氏了。
可他們呢?
他們這些人呢?
他們能有好下場?
不能。
所以,即便是袁基、楊修等人知道,天子做一個聽話的皇帝,這對於天下、對於百姓來說是一件好事,可他們依舊是不願意天子這麼做。
理由很簡單。
因為他們的利益與天下百姓本就是不同的。
何進直接開口說道:“陛下何必在這個時候試探我們?”
他抬起頭,目光中帶著森然:“陛下直接說,想要我們如何做就是了!”
劉辯托著下巴,看向何進,輕飄飄的問道:“哪怕朕想要讓大將軍率兵包圍安國王府,大將軍也願意麼?”
何進沒有絲毫猶豫:“隻要是陛下的命令,臣都遵從。”
他直視著劉辯的眼睛,著重的在“陛下的命令”這裡加重了語氣。
意思很簡單。
想讓我們給你賣命,可以。
但是
你要給我們一個保證。
劉辯與他對視良久,忽而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