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政治是妥協的藝術(下)(2 / 2)

西北王?

其餘人呢?

劉備不知道。

他隻是坐在那裡,閉上眼睛,心中悄然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哪怕會跌的粉身碎骨的決定。

此時的他突然有些感慨。

“三十年功名與塵土,懼都落入烈火窟。”

“昔年同道之友,今日相背矣。”

一切都成了各大世家的爭鬥罷了。

還有誰會在意蒼生呢?

正統元年,夏。

在琅琊天子下達詔書的第三天,魏王府的魏王便做出了應對,他上書委婉的表達了拒絕,表示自己並沒有這個才能可以接受這個位置,並且表示自己一定會繼承自己“父親”的宏大願望,為大漢的一統和興複而努力奮鬥。

在曹丕委婉的表示了拒絕之後,這一出戲便進行到了下一步。

在正統元年的夏天,在魏王表示拒絕的第二個月,天子再次發布了禪讓詔書,這一次的禪讓詔書更加懇切、更加令人落淚,其中甚至表示出自己沒有子嗣可以繼承這個位置,所以希望魏王不要拒絕自己的禪讓,希望魏王能夠看在天下蒼生的麵上,接受自己的請求。

這一次,天子劉協的禪讓更加直接,他下達了“禪讓寶冊”

“冊曰:“谘爾魏王:昔者帝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於常,惟歸有德。”

“於戲!天之曆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天祿永終。君其祇順大禮,饗茲萬國,以肅承天命。”

寶冊既已經下達,這件事情似乎已經沒有了轉回的餘地,但魏王顯然並不認同。

他上書了一道十分慷慨激昂的奏疏,這道奏疏被記錄在史記·漢書、觀漢紀、以及漢書三本史記當中。

此奏疏名為“上書再讓禪”

全文如下

“奉今月壬戌璽書,重被聖命,伏聽冊告,肝膽戰悸,不知所措。天下神器,禪代重事,故堯將禪舜,納於大麓,舜之命禹,玄圭告功;烈風不迷,九州攸平,詢事考言,然後乃命,而猶執謙讓於德不嗣。況臣頑固,質非二聖,乃應天統,受終明詔;敢守微節,歸誌箕山,不勝大原。謹拜表陳情,使並奉上璽綬。”

翻譯一下也很簡單,暗戳戳的告訴天子劉協,你的程序沒有走全,我哪裡敢接受這樣的詔書呢?

在這道奏疏呈給天子的當天晚上,曹丕趁著夜色進入了未央宮中,而後自己寫下了一道用於明日頒布的詔書。

次日。

天子詔令,賜予魏王曹丕寶玉、玄圭,再陳述了魏王以及魏武王,也就是“曹操”的功績。

這一次,魏王接受了這一道詔書。

而後,程序便開始繼續流轉。

在第三次上書委婉拒絕了劉協的詔書之後,天子第四次下達了禪讓詔書,而這一次,魏王終於接受了。

這一出盛大的、讓天下都陪著演出的戲劇終於委婉的結束了。

魏王如天下人所願、如大漢天子劉協所願、如朝廷世家所願、如自己所願,終於坐上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在繁瑣的登基大典之後,魏王頒布了第一道詔書。

“皇帝臣丕,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後帝”

“丕隻承皇象,敢不欽承。卜之守龜,兆有大橫,筮之三易,兆有革兆,謹擇元日,與羣寮登壇受帝璽綬,告類於爾大神;”

“唯爾有禪,尚饗永吉,兆民之望,祚於有魏世享。

這是必要的程序和手續之一,在這一出戲劇的最後,魏王、哦,不,是新任的大魏天子曹丕下達了一道冊封的詔書。

冊封前大漢天子為“山陽王”。

改元“延康”

而後,新任的大魏天子加封了自己的父親曹操為“太祖皇帝”,也就是“魏太祖”,諡號為“武”,即為“魏武帝”。

在史書中,這樣簡單的記載了一句這件事情。

“延康元年,獻帝禪於文帝,文帝三辭不受,然則顧天下之

憂,不得以而受之。”

“則賜獻帝為山陽王,與大魏同受。”

“帝初登,則加太祖武皇帝。”

在獻帝第二次進行禪讓的時候,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一次並非是和之前曹操那次一樣的“演戲”與試探,而是一場真正的戲劇。

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迎接新的皇帝,迎接新的朝代。

曆史也正式從這一刻開始,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分割線,如果說此前名義上天下還是“大漢”與“大虞”的抗爭,那麼今日起,天下紛爭便是“大漢”“大虞”“大魏”的三國鼎立了。

曆史書中的記載也同樣如此,在所有的曆史書籍、以及後世曆史學界的公認中,都將這一年之後的時代稱之為“三國”。

而此前的時代則是稱之為“黃巾伐天”,將之歸屬於漢末。

長安

在大魏建立了之後,丞相府內便一直來來往往的有人前來,有世家子弟,有跟隨劉備許久的人,甚至張飛、關羽也在此列。

他們都勸誡劉備,既然大魏已經廢除了天子,那麼他們這邊是不是也要有什麼動作?

隻是單純的斥責可以麼?

他們話裡麵的意思很清楚、很簡單,他們想要讓劉備稱帝。

劉備如果不稱帝,他們永遠無法封侯拜相,如果劉備稱帝了,未來乃至於一統了,他們也不再是如今的身份了。

在這些人的勸誡之下,劉備隻是坐在丞相府內,一動不動。

夜晚

風徐徐的吹拂著,一切都像是最尋常時候的模樣。

劉備坐在丞相署的後院中,看著滿天的星辰。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即一道聲音響起:“丞相.”

劉備輕聲開口道:“你也是來勸我的麼?”

諸葛亮隻是笑了笑,他坐在了劉備的身旁:“亮平生有匡扶漢室之誌,如何會勸誡丞相稱帝?”

他看著劉備,聲音堅定。

“我願隨丞相而動,若事成,則大漢危而轉安,若事敗,則一切都不過是黃土一抔。”

“丞相不懼。”

“亮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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