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這許多年【本卷完】(1 / 2)

建武三十七年,秋。

江南多煙雨。

點點煙霧與雨滴纏綿的落在湖水之上,湖泊兩岸的柳樹迎風招展,如同萬條垂髫一般,沾染了些許湖水後,便輕輕的點了點。

一葉扁舟泛於水麵上。

細細的江南小調從湖水上泛濫著,周圍路過的學子與書生都感到些許愜意的神色。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小舟上的人一定是一位翩翩公子,否則怎麼能夠得到舟中美人的抬愛?

不少學子議論紛紛。

湖水繼續泛點漣漪,遠處的書院佇立在這許多煙雨當中,霧蒙蒙的引人的關注。

“先生——”

等到小舟停靠在岸邊的時候,那方才唱誦著江南小調的侍女便悄然的看著小舟內,聲音同樣溫婉:“吳山書院已經到了。”

說完後,這侍女也不敢繼續打擾,隻是繼續的等著。

天邊青色的煙雨繼續落在這小舟上,而小舟內躺著的人好像是被這雨聲喚醒了一樣,緩緩的坐了起來。

他的臉上帶著些許困倦,像是剛剛睡醒一樣伸了個懶腰,整個人看起來都頗為懶散。

陳瀟晃了晃腦袋脖子,隻覺著自己這一覺睡得像是要散架了一樣。

他站在小舟邊緣,看著蕩漾著的湖水,與那湖水之上一點點的波瀾,目光悠遠,像是回到了三十多年前一樣。

那個時候他尚且年輕,泛舟於這江南水鄉隻是為了來殺人,而如今這許多年過去,他早已經在這江南水鄉隱居十五年之久。

在侍從的攙扶下,他走下小舟,緩緩的看著兩邊的風景,最後來到了吳山書院的前麵。

繼而抬起頭。

吳山書院,是五年前謝玄與王獻之辭官之後所創辦的一所書院,隻是最後這兩個人的創建理念不合,繼而分道揚鑣,王獻之出走,重新建立了“泮山書院”,而吳山書院則是依舊佇立在這裡。

兩座書院建立之後,都經常邀請陳瀟前來講學。

畢竟自陳瀟的父親陳安去世之後,陳瀟這位現任陳氏家主、鎮國王、便是明麵上最精通政治學的大家了,甚至沒有之一。

這或許是一種額外的天賦。

對於政治學的理解,陳氏的人好似總有一些特殊的理念,而這種理念則是契合當年開創這一學說的先祖,其餘的大政治家無論怎麼學習,好似都沒有這股子最正宗的味道。

當然,這並非是說其餘的政治學家們不好,反而正是因為沒有這種“味道”,許多政治學家反而走出了自己的一條道路。

那些道路同樣得到了陳氏與朝廷的認可。

十五年前,大虞進行了第一次朝考,從縣鄉考到大虞朝考,湧現出了不少的人才,而這些人也在後續陸陸續續的成為了大虞的中流砥柱。

這十五年間,大虞一共經曆了七次朝考,朝廷的人才也逐漸的充裕起來。

世家們雖然逐漸的明白了這其中所蘊含著的殺機,但已經無能為力、無法挽回,他們隻能夠暫時蟄伏,期待著後麵能夠再次挽回頹勢。

但無論世家們如何考慮,如今的朝堂都已經是“科考”的天下了。

大虞天下也形成了一股濃鬱至極的讀書風潮,人們不再想著經商與投靠世家,反而是想著多讀書,等待著朝考的時候一鳴驚人。

而朝考製度也逐漸的變得“規整”起來。

依舊是考試建武大典的那九個部分,但卻分為了九個科目,這九個科目無論是考哪一個科目都行,而考試也不再簡單的劃分為縣鄉、州郡、以及朝考了。

而是分為“初試”,初試依舊是由縣鄉組織,考過初試的則成為“童舉生”;繼而是“縣試”,縣試則是改為由各州統一舉行,縣試分為“縣、郡、州”三次,三次考核全部通過則稱為“縣舉子”;之後便是“州試”,州試分為“州、京、朝”,全然通過則為“士卿”;再往後則是挑選前十位優異的學子麵見皇帝,但卻並非列為常態。

於是,學風日盛。

大虞境內也因此開設了不少的書院,專門教授著建武大典中的內容。

畢竟自學和有名師教導還是有所差距的——這也為一些通過了縣試但卻覺著自己無法通過州試,想要繼續深造的學子提供了學習地點以及工作機會。

一般的書院中,通過縣試便可以擔任先生,月錢還十分可觀。

而像是天下聞名的書院,他們的要求更為嚴格。

比如當今天下的四大書院。

官渡書院、吳山書院、泮山書院、燕北書院。

其中,吳山、泮山兩個書院是王謝兩族開設,燕北書院則是由八年前一位告老的貧寒出身的官吏開設,他們的要求是,擔任書院先生的,必須是通過州試、或者縣試前三甲的學子。

而官渡書院由陳氏開設,要求更為嚴格——他們要求必須是通過州試、且州試都必須名列前席。

幾大書院都會時不時的邀請一些名士前來,這也算是一個不公開的秘密了。

“哎喲——我說遙遊兄啊,這都馬上要開課了,你怎麼還在這慢慢悠悠的?”

謝玄臉上帶著抱怨,但眉宇中明顯是帶著笑意的走了過來。

自從辭官之後,他覺著自己是腰也不疼了、渾身上下都舒坦了,整個人像是重新活了一次。

“剛從子敬那邊過來吧?”

“子敬那邊一切可還好?”

陳瀟一邊被謝玄拉著走,一邊無奈的回答著謝玄的問題:“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子敬還讓我跟你說,今歲的朝考他們書院一定不會再敗給你們,讓你做好準備——看他的弟子金榜題名的準備。”

兩人一邊走,一邊閒聊著這許多年的事情。

“陛下那邊如何了?”

陳瀟倒有些不放心了。

謝玄與王獻之的情況還不一樣,他在辭官的時候已經官任門下令兼任丞相署內吏,位高權重,事務繁忙,哪怕是皇帝也不能輕易的放走他——至少在找到代替他乾活的人之前不能。

所以謝玄一直繼續擔任著這兩處的官職。

這也是為什麼吳山書院能夠以短短的五年時間,從末流書院飆升到天下四大書院的原因之一。

至於泮山書院麼,則是因為王獻之的兒子同樣在朝中擔任要員的位置。

而且王氏的勢力很龐大

都是人情世故。

謝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陛下那邊的情況倒是還好,就是有些不太樂觀,畢竟陛下的年歲已經在這了。”

“且這許多年來過於操勞,扁鵲以及太醫令都說,若是陛下能放下一切雜務將養身體,便還有數十年的壽數,若是繼續這般操勞下去,便如同徹夜不熄的油燈一樣,必定會油儘燈枯。”

陳瀟陷入了沉默當中,最後慨然長歎。

“陛下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咱們做臣子的,隻能夠儘量勸告,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特彆辦法。”

“我過幾日回一趟京都,看看能否勸一勸陛下。”

謝玄點了點頭,而後隨著陳瀟一同前往書院之中。

京都禦書房

張皖輕咳幾聲,滿頭白發,整個人顯得蒼老無比。

他二十六歲登基,在位三十七年,如今已經六十三歲了,年歲較之張氏之前的皇帝已經算是高壽,畢竟他的工作量比之前的皇帝要強得多。

“陛下,您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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