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次的見麵並不愉快。
轟焦凍同樣緊張,他甚至連一聲“媽媽”都沒有叫,隻是僵硬地坐在那裡,聽著好心的護士小姐講轟冷目前的病情,護士小姐還給他們說起了醫院的一些事,轟焦凍隻是僵硬地聽著,然後看到過了一個小時後他便站起來告彆。
關門的時候他聽到了屋內傳來的輕微的歎息聲,他透過門縫看去,看到轟冷正默默地看著窗外的藍天,她的目光有些傷感。
轟焦凍在那一刻想起了綠穀的話,“你必須親自見到對方,和對方說話,這樣你才能真正確定自己的感情,確定自己想要做什麼。”
——不想讓對方再露出這樣憂傷的表情來。
——不想讓對方被困在這狹小空間裡看著外麵的藍天。
這是轟焦凍在看到那一幕後,從心底裡生上的念頭。
轟焦凍是個英俊的人,也許用英俊來形容不大妥當,因為他眉目更為清秀和精致,那是一種靜默的、內斂的英俊,是東方人內蘊而含蓄的英俊,他的棱角不像爆豪那樣尖銳而鋒利,但當他認真起來的時候會覺得他異色的雙瞳相當可怕——那是一雙遺傳了安德瓦的眼睛。即使轟焦凍並沒有主觀上想要讓人畏懼,但人們在看到他強大的力量和目睹了那雙看起來冰冷且不近人情的可怕眼睛後,還是忍不住對他產生畏懼。
如果換一個時代,或者是古龍筆下的故事,轟焦凍大概是個殺手。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乾脆利落冷漠無情,然後在脫下染血的長衣後看到外麵有小孩子蹦蹦跳跳討糖吃的時候,他會俯下身摸摸對方的頭,然後拿出身上的銅板交給對方,然後看著對方興高采烈的樣子忍不住揚起唇角。他可能也會去河邊曬太陽,打水漂,而他笑起來亦像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
作為轟焦凍的母親,轟冷其實深知自己孩子的性格。
但轟焦凍卻不知自己母親的想法。
在被黑霧傳送到醫院後足足幾十秒的時間轟焦凍沒有說出任何話來,旁邊的渡我被身子催促了一聲,轟焦凍才說道:“媽媽,和我走吧。”
沒有原因,毫無解釋,直接說,和我走吧。
說完後他就覺得完了,他在說什麼啊,他正要補充什麼的時候,卻見到轟冷對他柔柔地笑,說:“好。”
她既沒有問去哪裡,也沒有問原因,隻是說,“好”。
轟焦凍感覺自己就像做夢一樣。直到現在他將母親帶回了敵聯盟,在準備好的房間裡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仍然像在做夢。
“媽媽。”他又叫了一遍。
轟冷卻露出了溫柔的笑,她說道:“那個孩子就是綠穀吧。”
“是。”提起綠穀後轟焦凍的狀態好了些,甚至主動問道:“媽媽知道他?”
轟冷回答:“新聞上看到過。”
轟焦凍沉默了。那些新聞啊。
然後轟冷繼續說道:“感覺那些新聞都是在胡說,焦凍可以給我說一些那個孩子更多的事情嗎?”
“嗯。”轟焦凍點頭,“他是我們的班長,很優秀,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時……”
交談就這樣開始了,氣氛也逐漸融洽起來。
不得不說,轟冷的確是相當了解轟焦凍的。她想著先讓轟焦凍講一下綠穀出久的事情,讓轟焦凍不那麼緊張了,然後再問問轟焦凍其他事情。
但未曾想到,在講述完綠穀的事情後,轟焦凍直視著她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道:“媽媽,我在之前就想過,帶你離開醫院。”
“啊……”轟冷有些意外地應了一聲。
“我現在已經是……”轟焦凍差點脫口而出說“我現在已經是壞人”了,說了一半他感覺有點不對,於是換了種說法:“已經是在英雄的對立麵了,也許我不應該將你帶走,但是非常抱歉,媽媽,我不想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裡了。請和我一起生活吧,我們已經……徹底地擺脫他了。”
轟焦凍沒有說那個“他”是誰,但轟冷當然知道那指的是安德瓦。
轟焦凍說出這番話後轟冷真的是很意外,她以為她已經足夠了解她的兒子了,卻沒想到她兒子居然一反常態說了這些。
或者說……這是那個叫綠穀的少年對轟焦凍的改變嗎?
轟冷露出笑容來,點頭:“好。”
03.
這個夜晚真的發生了很多事。
另一個房間裡,綠穀引子額頭上纏著個寫著“奮鬥”兩個大字的布條,抱著綠穀的筆記本努力研究著,嘴裡還在一直巴拉巴拉說話:“居然和質量無關啊……和提及有關,分多次移動的話其實也可以利用這一點。不算質量……之前那個水果刀,如果換成針的話威力豈不是會更大?到時候用一百多根針一起紮向對方,那感覺……媽耶嚇死我了,要不就彆用針了。”她接著撥浪鼓搖頭:“不行不行,我要變強,我要幫上出久的忙。”
她一邊這麼說著一邊用意念將那邊的手術刀拿了過來。
“其實用這種手術刀也挺好的,不過我需要好好學習一下人體方麵的知識……話又說回來居然要殺人啊……嘿嘿嘿哈哈哈突然想到了小時候我給自己取的英雄名,意念女皇!意念之花!意念花女郎!回頭問問出久哪個好聽吧,來做我的稱號……”
能取出綠穀出久這麼好的名字,可想而知綠穀引子的品味有多好。
PS:綠穀出久的爸爸叫綠穀久。
可能綠穀如果有弟弟的話會叫綠穀又出久……咳。
04.
夜晚還在繼續。
在酒吧的地下室裡,綠穀站在人群最中間,他腳下是兩個被他剛剛打倒的男人。他回憶著剛剛的感覺,舔了下嘴唇,然後指了那邊躍躍欲試的三人,勾手指:“我不用個性,你們三個一起上。”
“太囂張了吧!”
“乾掉他!”
“上啊!大幸!”
當那三人一起上的時候綠穀沒有說話,他隻是笑了笑然後鼓動起全身的力氣,照著無數次聯係時的那樣,躲避,格擋,揮拳。有些話是不需要說的,因為能夠說得清的話就不需要使用拳頭和刀劍了。
戰鬥戰鬥戰鬥,拳拳到肉,流血的時候就要來了。
圍觀的人已經發出了興奮的嘶吼聲,在這個夜晚,這個少年在不使用個性的情況下擊倒了九個成年男人了。他們知道他是OFA的傳人,他們知道他隻是個一年級學生,他們也知道他現在是AFO大人的弟子,也可能是未來他們的頭兒,而他們將追隨他。
躁動感彌漫在地下室的每一個角落裡,當綠穀出久將第十二個男人擊倒的時候,他仰頭發出大笑聲。他的身上是有傷的,他剛剛已經將上衣完全脫掉了,他赤丨裸的身份有著堪稱完美的肌肉,上麵的傷口還在流著血,但是他在狂笑著,半晌,笑聲戛然而止,他停下,環顧了地下室一周,沒有人敢和他對視,他眼裡的火焰似乎都能把他們燃燒乾淨。
“你們一起來。”
他說道。
戰鬥,疼痛,發泄,血與汗交融在一起的味道在地下室裡彌散。
這一夜過後,綠穀贏得了所有敵聯盟下層成員的尊重。
05.
夜晚依舊繼續。
另外一個房間裡,AFO敲響了門,而後進來說道:“聽說你醒了,我的……老朋友。”
歐爾麥特的目光暗了暗,然後他說道,“嗯,我醒了,我也取回了自己的個性,OFA.”
“那麼,我們可以就出久的事情來認真談談了。”AFO臉上出現笑容,“畢竟,他現在也是我的弟子了,對麼?”
06.
夜晚的最終曲終於來臨。
雨夜。繁華城市。手持雨傘的男人。
白色的雨線將整個世界的顏色變得淺淡,彩色的霓虹燈,黃色的路燈,街旁有規律跳動的紅綠燈,所有光芒被模糊成暗夜裡搖搖欲墜的影子,馬路上濕漉漉的,有著深色的倒影。
那個男人對著旁邊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衣裡的男子說道:“新聞上說,我那個天才弟弟終於踏上了犯罪的道路呢,TWICE。”
“啊,哦是的,聽黑霧說敵聯盟有新人來了。”被叫做TWICE的那個男人說道,“荼毘。”
荼毘微微抬起雨傘,眯眼看著麵前的高樓,忽的嗤笑出聲:“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說完後他轉動著雨傘往那邊的小巷子走去,TWICE連忙跟上。
而他們身後的高樓兀得燃燒起了詭異的藍色火焰。
周圍慘叫驚呼聲一片。
“你說,對嗎,轟焦凍。”
荼毘慵懶肆意的勾唇,低低的話語彌散在雨夜裡。
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已經過去,浮世繪與眾生相的醜態已然領略,而今走上更廣闊的舞台,演繹輝煌史詩的帷幕也緩緩拉開。
新的一切,即將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