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錢足夠用,這鋪子洛千淮也是買不了的,因為她沒有本地戶籍。
反觀租賃就簡單得多,一是價格低廉得很,年租也就是一餅金罷了,二是她現在手中就有裡正鄭恩開具的行傳,完全可以賃下這個鋪麵。
隻是當她將行傳出示給中人過目的時候,對方卻忽地皺起了眉頭。
“小娘子,你莫非是在跟賈某開玩笑?”賈培一反之前的溫和態度,打量著她的神色也變得相當無禮
“方才的價格,隻是對西京以及五陵周圍的本地人來說的。可小娘子你是忻州人,要想在這長陵開鋪子,卻是為難得很了。”
洛千淮聽得莫名其妙“我管我是哪兒人呢,總之不會短了你的傭金便是。難道說,在這長陵開個鋪子,還有彆的什麼門道兒?”
賈培都被她氣樂了。枉費他先前還以為這小姑娘有什麼來頭呢,哪知道卻是小泥潭裡蹦躂出來的泥鰍,看似有些小聰明,其實根本上不了台麵兒。
這裡不比彆處,是高祖陵寢之側的長陵邑,哪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在這裡賃鋪子做生意的?且不管她想做的是哪一行,都免不了把買賣做到達官貴人頭上,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多半會牽連到自己頭上。
他們做中人這一行,入行看似很容易,但想要做得長久,靠的還是謹慎二字。
“這單生意我做不了。”賈培強壓著不耐道“小娘子賃的若是尋常民宅,賈某自然不會把到手的錢往外推,但若是想賃鋪子,就得先去邑丞那邊通了關係,將行傳重新錄驗過——那時無論是再尋賈某或是彆的中人,都保管沒有二話。”
做他們這一行的,就是再怎麼瞧不上對方,也不可能把人得罪到底,肯定不能把話說絕了。
這錄驗行傳之說,便是他的刻意為難之舉——長陵邑不比其他鄉邑,邑令可是相當於郡太守的二千石高官,邑丞自然也水漲船高,洛千淮若是真敢為了這麼點小事找上門去,多半要被人家打出來。
當然了,凡事總有例外,外地人在長陵邑成功錄驗了行傳的當然有,隻是人家要麼是背靠著權貴和諸侯王,要麼就真的花了重金打通門路——總之都不是一個普通小娘子能做得到的。
洛千淮卻是信了。在前世,她很是知道在大城市落腳的艱難,所以並沒有往彆處想,一心隻顧著思索得空兒便去尋那邑丞把事兒辦了,並沒有注意有人站在遠處,正怔怔地打量著她。
文溥左手拎著一串油紙包,裡麵裝著五芳齋的點心與悅和樓的鹵味,右手則提著一壺酒,本是準備直接回家去的,沒想到神差鬼使之下,又不自覺地走到了這條街上,目光投向了曾經的霽安堂,然後就愣在了當場。
當年霽安堂被查封後,房東很是受了些牽連,因著那寡母當時就是在藥鋪裡當眾吐血身亡,所以過了那麼久,這鋪子也沒人肯租,一直都是大門緊鎖。
但今天,那鋪麵的側門卻被人推開,從裡麵跨出了一名中人模樣的男子,以及一名豆蔻年華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