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過天霽,天氣難得的晴好。家家戶戶的大門被敞開,尺許厚的積雪很快就被清理乾淨,堆積在街道的兩側。
洛千淮的心情卻相當不美麗。她泄氣似地踩著厚厚的雪垛子,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加上剛才那一次,她已經是第三次去邑廷了。本以為錄驗個行傳算不上什麼事,而且她也想到了這邊的經辦人員,不會像前世那般便民服務,為此早早就備好了打點的錢財,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那些人的無恥。
最初接見她的是一個老差役,體形有些臃腫,剛見麵時對她還算客氣,隻是在旁敲側擊了幾句之後,忽然就把臉板了起來。
洛千淮不是傻子,哪裡不明白他一直在打探自己的背景,在得知自己真是來自忻州的普通民女之後,便立馬變了態度。
老差役並沒有把話說絕,隻是拿腔作調,描述了一下這錄驗之事,如何關係重大,斷不可輕易為之,順便輕描淡寫地提了幾句,他本人如何得邑丞看重雲雲。
洛千淮二話不說,馬上送出了準備好的錢袋,果然得到了讓她明日再來等消息的話。
隻是次日再來,這個位置上坐的卻是另外一名差役,對老差役接的行傳隻字不提,一臉公事公辦的模樣。洛千淮無法,隻好奉上了另外一個錢袋......
今兒就是第三天,洛千淮又看到了另外一張陌生的臉,不僅說法跟前兩個一模一樣,看著她的眼神裡還帶著幾分大膽與肆意。
到了這時候,洛千淮已經明白過來,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狢,完全沒有收錢辦事的覺悟,就是想要狠宰自己這種小地方來的冤大頭。
真是豈有此理。這一回她可沒有上竿子送錢的想法了,索性調頭就走,可就是走出很遠,也仍能感覺到那道粘膩的視線,仍然落在背上。
係統就在這時跳了出來“檢測到宿主錄驗行傳的強烈願望,是否需要本係統測算捷徑路線?”
洛千淮不假思索地拒絕了它。開玩笑,上次當眾領取獎勵委實太過尷尬,她至今想起仍然覺得無臉見人。所以她已經打定主意,除非生死攸關,堅決不會再動用係統。
相比之下,眼下行傳的問題還真有點難解,也許她應該去找孟劇幫幫忙,想來在這五陵之內,辦這種事應該不算困難。
回去的路上,洛千淮又拐去了扈記陶器坊,詢問陶甑的製作進度。
“這種事不能著急。”老板引著她進到內院,指著一個兩人合抱的陶甑給她看“時間太短,隻夠燒上一窯。統共試燒了三件,隻有這一件還算完整,但也有不少裂紋。”
洛千淮知道,越是大型的陶瓷器,燒製的難度也就越大,尤其是這個時代,並不能精準地控製陶坯的厚度、火焰的溫度和時間,所以想製出合適的成品,必然會難上加難。
離了陶器坊,她又去市集上轉了一圈,買了幾件有趣的小玩意兒,又挑了一些特色禮物,嘗了幾道街頭小吃,直到華燈初上之時,方才回到了明月樓。
隔著老遠,她就看見了斜斜倚靠在門口的衛蒼。
“公子要見你。”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洛千淮肩上背著的包袱和手中提著的物件兒,眼中現出了詫異之色“這等貨色竟然也能入洛大娘子的眼?”
洛千淮白了他一眼。夏蟲不可語冰,她可不想跟個愚忠的護衛統領,探討關於在古代逛街購物的樂趣。
她自從那天以後就沒有再見過墨公子。主要是不知道怎麼麵對他“可知公子尋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