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彥定了心,取過了螺子黛,將洛千淮的眉畫得粗重英挺,又打上了厚厚的一層脂粉,點了紅唇。
若非近看,誰都會將洛千淮認成一名俊俏的小郎君了。
門外的內侍們方才都跟著韓敏兒離開了,此刻隻剩下一位侍女。
她是真的認識房彥,見到他出來並無異色,隻是向洛千淮多望了兩眼。
房彥便湊過去,在她的臉上摸了一把,又附在她耳邊說了什麼。那侍女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再看向洛千淮時就沒了先前那份好奇,口中道“今夜鬨了賊,房少君還是早先回去,以免多生是非。”
二人加快腳步離開主殿,還沒走上多久,迎麵就碰上了一隊護衛。
“什麼人!”刀劍出鞘聲響起,他們被人團團圍住。
洛千淮裹緊了身上的鬥篷,垂著頭站在房彥背後,後者則笑著站了出去“緊張什麼,是我。”
“房少君?”那為首的隊正將燈籠打到近前,看清了他的臉,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瞟了瞟他身後的洛千淮“這麼晚了,你在外麵做什麼?”
“就是.......”房彥有些扭捏地說道“看著時辰不早,想問問翁主是否需要侍寢......”
他心底的那點子醋意溢於言表,隊正皺了下眉頭“身後那個卻又是何人?”
房彥的麵上現出了為難之色,緊走了兩步,湊到那隊正的耳邊說了幾句。
隊正抬起頭,又向洛千淮看了幾眼,顯見是有些意外“想不到少君院裡的小侍打扮起來,倒也中看。”
這種後院郎君們爭寵的手段,比那些女子也差不了多少。他示意眾人收了武器,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
“未得翁主召喚,便老實待在後院,不可隨意走動,否則被誤當賊人殺了去,也怪不得彆人。”
“您教訓的是。”房彥整容行禮謝過,立在原地目送兵士們遠去,這才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走吧。”
離後院越來越近,無論是房彥還是洛千淮,都覺得懸著的心都放下了大半,以為必能順利回去,沒想到行經一片魚池邊的小徑之時,忽見前方燈火如晝,一大隊人迎麵而來,打頭的正是永安翁主的護衛統領車槐。
房彥拉著洛千淮,就在道邊跪了下去。
兩個侍衛提著劍,飛奔過來問了一回,才回去向後麵的永安翁主回報道“是房少君與他院裡的桑小侍。”
腳步聲越行越近,就停在他們麵前,燈火明亮,似豔陽當頭。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頭頂一道聲音響起“抬起頭來。”
這聲音有些陰鬱冰冷,比先前在主殿聽到的那句相差甚遠,但也確確實實是永安翁主的聲線。
今晚這點兒可真是太背了。洛千淮心中自認倒黴,也覺得自己應該害怕,但事實上卻並沒有。
她的心態經過了墨公子的錘煉,現在已經到了集大成期,就是馬上要被人識破拿下,也依然不慌不忙。
她紋絲未動,身側的房彥卻比她還急,拚命地給她使眼色,又伸手去想要推搡她。洛千淮不動聲色地避過,慢慢地仰起了頭。
“小侍桑羅,見過翁主。”她刻意壓沉了聲音。
十四歲的少年,正好進入變聲期,聲音雌雄難辨也是有的。
永安翁主的心情其實很差。寶庫的東西太多,具體丟了什麼還須慢慢清點,令她煩悶的是來去無蹤的高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