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背世間常理的事物是無法存在的,就如同失去燃料的火焰無法繼續燃燒。
而我的“螢火蟲”固然是違背世間常理的造物,卻絕非無根浮萍。
它之所以能夠持續存在,是因為與我之間存在著精神性連接,我的精神力量在順著連接為其存在源源不斷地添加柴薪。
但是,眼前的這個洞穴就像是覆蓋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壁障。當“螢火蟲”下去之際,無形的壁障儘管沒有對其橫加阻攔,卻無情地切斷了我與其之間的精神性連接。就好像是在說,“現實的空間”與“現實中不應存在的空間”之間像是陰與陽一樣涇渭分明,陽間之人不可以違背常理,妄圖僭越天地法度,與陰間建立起自由往來的信道。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長安沒有注意到我這邊的異變。
他先是詢問著我的意見,又麵露不安之色:“我覺得還是趕緊把蓋子合上吧,萬一洞穴之下還藏著什麼臟東西……”
“先不著急。”我在思索之後詢問,“你家裡有藍牙攝像頭什麼的嗎?”
“你是要把藍牙攝像頭扔到下麵去,代替自己的雙眼?”他立即反應了過來,然後遺憾搖頭,“但是我這裡沒有。”
“沒有也沒關係,把你的手機給我。”
他老老實實地把手機交給了我,而我則拿出來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向長安的手機發起視頻通話請求。
接通之後,我去廚房取來掃把,再拿出他以前收燒烤外賣附帶的橡皮筋,把自己的手機和手電筒同時固定在了掃把末端,將其當成發光自拍杆,蹲在地板上往洞穴之下探去。
“原來還有這種辦法!”
長安眼睛一亮,湊上來看向了自己的手機,想要查看從下麵傳輸回來的視頻畫麵。
旋即,他發出了疑惑和失望的聲音:“……咦?”
很可惜,什麼畫麵都沒有傳輸回來。
因為自打我的手機進入洞穴之下,網絡信號便自動切斷了。
我先是把自己的手機取了回來,把網絡連接改成了共享長安手機的數據熱點,再嘗試把自己的手機送到洞穴之下,結果還是不行,網絡貌似被肉眼看不見的結界給切斷了。
看來不止是精神性的連接,電子信號的連接也行不通。
我再次把自己的手機收了回來,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一次,我直接伸出自己的手臂,探進了洞穴之下!
長安阻攔不及,隻能驚呼:“你做什麼!”
我對於他的聲音充耳不聞,隻是全心全意地感知著自己的手臂。
人類對於自身肉體的感知和操縱,歸根結底也是依賴於電子信號。如果說這個洞穴是連電子信號也會阻斷的洞穴,我現在應該無法操縱自己的手臂才對。
但是這一次,信號沒有遭到阻斷,我能夠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手臂,也能夠流暢地活動自己的手掌。
“精神性的連接”和“電子信號的連接”說到底都是“無線連接”,而按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既然大腦對於手臂的生理性連接行得通,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其他形式的“有線連接”也都行得通呢?
還是說生命的肉體就是具備著某種神秘性質,就好像很多幻想故事裡的空間收納道具惟獨無法收納生命一樣,這個洞穴也惟獨無法阻斷生命信號的連接?
如果是後者,我就隻有親自進入一途了。
慢著,我好像是被一開始“螢火蟲”的消失帶偏了思路。
如果隻是想要了解洞穴的內情,其實沒必要講究有線連接還是無線連接,直接把手機調成錄像模式,再重複剛才的做法不就可以了嗎?
我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那麼簡單的做法,都是因為我太想要探究這個洞穴內部與外部斷絕連接的現象了。第一次遇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不由得一門心思去探究其中具體機製。
見我平安無事,長安鬆了一口氣,然後連忙拉住我,想要讓我遠離這個洞穴。
“你太冒險了吧!沒想過自己可能會出事嗎!?”他心有餘悸地說。
“長安,我們再試一次。”我轉頭對著他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聽完之後,他的第一反應是:“你真的隻是想要用手機錄像看看下麵是什麼,沒有打算親自下去吧?看完之後你應該就會心滿意足了吧?”
“……”
“為什麼你要把頭轉過去?”他瞪視著我。
長安的預感是正確的,我不可能隻是往裡麵看一眼就心滿意足。縱使下方真有某些“臟東西”,我到頭來還是會堅持下去。
我開始思考怎麼說服他,或者把他支開。
雖然直接闖入洞穴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樣的話他或許會跟著進來。萬一裡麵有危險該怎麼辦?他之所以遇到怪異事件固然可能是受我牽連,但我自己並沒有牽連他的想法。
最妥善的辦法或許是先在這裡佯裝答應,事後自己獨自返回調查。反正他現在也不住這個房子。
看來我暫時是無法更進一步調查了。
“長安,我……”
話才隻說出來一截,突發情況就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咚咚咚。
玄關處傳來了不速之客的敲門聲。
我隻能無可奈何地閉上嘴巴。怎麼感覺今天一直都能夠碰到有人敲門?這都已經是第三次了吧?雖然這次被敲響的不是我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