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01.
在顧白的一番操作下, 《南柯一夢》受到的不公待遇徹底流傳出去了，很多行內人士聽了後也非常無語。
錢慶景此時快氣死了，平心而論, 這個事兒與他們之前對顧白做的事兒相比, 根本不算什麼，基本沒造成什麼影響，隻是惡心他們一下而已。
一開始，他肯定是不會用這樣無聊的手段搞人的, 正如大家所說, 太低級, 也太容易被戳穿了。
但這一年多顧白那邊始終沒有做任何回應，錢慶景的警惕心就逐漸放鬆了，他們腦子裡就形成了一個想法：無論他們做什麼，顧白和銀河傳媒都不會反抗了。顧白認栽了。
所以, 一開頭他們的行動是很謹慎的, 手段還是很高級的。
而現在，警惕心放鬆後, 就容易出一些昏招。
卻沒想到, 顧白偏偏抓著這點開始反擊了！
就這麼大個事兒，用得著這樣嗎？錢慶景感到很憤怒。甚至是委屈。
一些行內人士覺得那幫人做的的確太過分了，他們都覺得自己是藝術家, 這種手段對付藝術家未免也太齷齪了。
但還有一些人則覺得顧白沒分寸, 大佬欺負你, 你就讓人家欺負唄，非弄得滿城風雨的，搞得好像我們電影圈問題很大一樣，這也太丟臉了。
當然還有一些對此非常憤怒的人。
比如說路關導演。
路關導演一心拍電影, 無意混圈子，如果真要拉幫結派的話，他的身後的能量也不比錢慶景這個二代差，但他顯然無意於此。
知道這事兒後，他氣得在采訪時快破口大罵了，不過他是文化人，當然不至於直接罵臟話。
顧白此前受到的冷遇，路關導演當然知道，不過他並沒有特彆放在心上，因為無論是路關導演還是葉泰初導演他們落魄時也都遭受過類似鋪天蓋地的嘲諷，而且那嘲諷程度比顧白的要高，畢竟當時炮轟他們的基本都是港媒，而港媒的離譜程度是非常可怕的。
舉幾個例子，範曉萱當年曬黑了被記者拍到街邊吃東西，於是港媒頭條“黑珍珠大食怪襲港”，鄧紫棋開演唱會時被吐槽短褲難看，港媒稱“災難警報！衫級風暴！宇宙尿片炸地球！”，周傑倫試新車，港媒“周傑倫暗巷操（晉江）新歡”。總之港媒擅長寫各式各樣不堪入目的玩意兒，他們攻擊起人來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路關導演和葉泰初導演他們那些年都經曆過這些牛鬼蛇神了，到了今天麵對這些還真是能泰然處之。顧白特意和自己朋友們囑咐過了不要出頭，他們也覺得顧白和他們一樣不是在乎外界虛名的人。
當時他們的想法很簡單，他們認為顧白做好本職工作，拍好電影，輿論自然就扭轉過來了。
事實上，他們是基本沒把那糟糕的輿論當回事兒。
但金杯電影節就不一樣了，金杯電影節代表著的是官方和權威，路關認為，顧白被金杯電影節這樣對待了，問題就大發了。
顯然，他和錢慶景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路關麵對記者時憤怒地說道：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搞的，但如果我是顧白，我並不會接受這麼輕描淡寫的道歉。
我聽說過一些傳聞，我過去認為這不是真的，隻是一些人在造謠而已，但我現在開始考慮一些傳聞的真實性了。
什麼？你問我替身演員的事情？作為演員不就是精進自己然後火嗎？能夠站到台前不好嗎？這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事情。那我建議，反對這個的替身演員以後都不要有和正常演員並列的機會了。”
路關導演劈裡啪啦就發表了一堆自己的看法，他的很多話說的毫不留情，提問的記者都驚了。
旁邊的其他人趕緊瘋狂寫稿子，這可是絕對的大新聞！
路關導演的發作，再次證實了金杯電影節的問題。
同時也讓顧白的《南柯一夢》名聲大振。
很多人開始好奇了，《南柯一夢》到底是個怎樣的電影，怎麼整個金杯電影節都繞不開這個電影名字了呢？
說還有近兩個月正式上映，好期待啊。
話說算是營銷嗎？電影還沒播出呢就全國都知道了。
但這不能算是典型的營銷吧，畢竟也算突發事件。很多時候某個東西火起來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等等，顧白以前的電影，好像有的也是這樣……莫非我們錯怪了他一部分？
很多人陷入了這樣的迷惘。
金杯電影節的主辦方反應速度慢了不是一點兩點。
錢慶景所主導的那個圈子歸根到底也不可能一手遮天，麵對這樣的網絡輿情他們目前也無能為力。
那就乾脆把水給攪得更渾。
錢慶景放出各式各樣離譜謠言，然後辟謠，這樣反複幾次後就仿佛原本的事情都不存在了一樣。
期間他們甚至還故意爆出個明星的黑料來轉移大家視線。
這些事情做的還算成功，wb熱搜打架，網友們左右奔走吃瓜，金杯電影節主辦方的事情提的人就越來越少了。算是蒙混過去了。
但此時錢慶景已經快失心瘋了，他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你鼓動網民做出這種事，那就休怪我直白地告訴你我在這圈子有多少能量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和怎樣一個龐然大物對抗，我身為二代我就是高人一等，我就是身份高貴，我的父輩打拚這麼多年憑啥讓我和你一個等級？你作為一個普通人天生就應該在我腳下！
02.
顧白他們對自己對手的打算一無所知，此時秦弘亮導演還挺高興的。
“顧總，對方這樣折騰了一次，我們幾乎不用花任何營銷費用，名聲就已經打出去了。”
顧白：“是啊，你有所不知，我做營銷的時候很少花錢，很多時候甚至做這種無本的買賣。”
秦弘亮導演怔了下：“顧總還真是……天縱奇才啊。”
顧白露出尬笑。
他剛剛那話是自嘲，是抱怨，卻也是事實。
過去就是這樣，他都不想營銷了，總是有一些突發的營銷事件懟到他臉上，讓他手足無措，如墜深淵。
不過這一次，即使知道電影因為這門子事可能會虧錢變少，但顧白也並不後悔。
秦弘亮和單翰墨聊天的時候，單翰墨說道：“現在想來，一切估計是在顧總的計劃中。顧總製作這部片子說的最多的話是，你們是專業人士，你們往專業了來，我作為外行人就不插手了。對吧？”
秦弘亮點頭：“是的。顧總對其他電影不是這樣嗎？”
單翰墨：“顧總製作其他電影時給劇組的指示還是比較多的，就比如《星際回航》他直接自己動手寫劇本了，顧總的個人能力非常突出，我還沒看到有什麼短板。唯一的問題就是，顧總喜歡把很多事情藏在心裡，喜歡一個人承擔。”
秦弘亮：“嗯……我也逐漸發現了。”
“所以我覺得，從開始到現在的輿論，都在顧總的計劃中。”單翰墨說。
秦弘亮思索了一番，發現自己想不明白。
他是個比較封閉的動畫導演，對外界接觸並不是很多。
“這是什麼意思？”
“劇組是專業人士負責電影，而電影之外的事由他來解決，這應該就是顧總當時說的那句話的含義。”單翰墨說：“遭到外界攻擊，並不回應、辟謠，如果當時他努力辟謠的話是可以挽回一部分自己的形象的，但他沒有，他一直在忍受著一切，為的就是今天。”
秦弘亮怔了怔：“居然是……這樣嗎？”
單翰墨：“是的，就這樣等待一個機會然後順水推舟，製造話題。電影營銷，病毒式營銷已經成過去了，現在再搞病毒營銷很容易讓人產生逆反心理。電影營銷現在要的就是話題度，沒話題也要硬造話題出來。而現在《南柯一夢》的話題度已經很高了，這就是明證。”
秦弘亮明悟。
然後他感慨：“有顧總這樣的電影人真的是太好了。他能支撐起一片天空來，讓專業人士隻做專業人士的事，其他的都由他來處理，他自然會將我們所有人作品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單翰墨讚同點頭。
這場風波最後的結果就是，本來《南柯一夢》實在沒有營銷的錢了，所以秦弘亮才想著先獲獎，再全國上映，靠著電影獎本身的熱度來場免費營銷。
但現在還沒獲獎呢，顧白已經通過運作順利讓大眾知道有這部電影了。
因禍得福的前提是將計就計。
秦弘亮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無論金杯獎最後是個什麼結果，最起碼現在《南柯一夢》已經從中撈到了不少好處。
金杯電影節持續一周，《南柯一夢》點映數場，場場爆滿，觀眾評價相當高，這一周，《南柯一夢》在特定圈子裡知名度極高，不少人每天都盼著《南柯一夢》趕緊全國上映。
一個星期後，金杯獎閉幕式暨頒獎典禮在A市舉行。
作為被提名電影，顧白和秦弘亮導演他們自然參加了頒獎晚宴。
按照秦弘亮導演的說法，目前的情況，應該是保底最佳美術片，也可以角逐一下最佳影片。
秦弘亮導演說，雖然那幫人勢力很大，但還不至於玷汙最後的頒獎典禮。
顧白對此將信將疑的。
總之，閉幕式開始。
他們並不是明星，所以也沒大張旗鼓地走紅地毯。
顧白過去後張望了一下，發現金杯電影節紅地毯不如想象的隆重，和大學的室外慶典有點相似。
這還是顧白第一次參加這種頒獎晚會，所以他坐下來後就挺激動的。
激動了一會兒就不激動了，因為台上主持人說的套話自學生時代起就聽過無數遍了。
“在xx會議召開之際，我們相聚在了A市……”
“譜寫龍國特色電影文化，共創時代輝煌……”
“龍國電影金杯獎自誕生之日……”
“蓬蓽生輝……”
冗長的開場白結束後，總算開始頒獎了。
頒獎順序是從不重要獎項→重要獎項。
開始頒獎後顧白又起了興致。
他將所有得獎的電影都記了下來，準備回家參考一下，儘量避免拍類似題材。
這次沒等待多久就等到了《南柯一夢》。
“獲得最佳音樂提名的有，《南柯一夢》、《偉人談話錄》、《一城迷離》……
總算聽到《南柯一夢》了，顧白立刻豎起了耳朵。
“這個我們能拿到吧。”顧白低聲問秦弘亮導演。
秦弘亮：“不好說。”
顧白一驚：“這都拿不到？我們這可是妥妥的大師名作啊！”
秦弘亮：“如果要給大獎項的話，一般這樣小獎項就給其他電影了，畢竟嗯……就顧總，你意會一下。”
顧白：“哦懂了，雨露均沾是吧？”
秦弘亮：“是的，和金像獎不同，金杯獎很少有大滿貫的電影，如果一個電影得了最佳影片的話，其他邊邊角角的獎項就發給其他電影了。但提名總是要給個提名的”
顧白點頭表示明白。
獎項之間的過度台詞特彆多，雖說寫的挺有水平，但顧白此時隻想看獎，不想聽串詞。
終於……
“獲得最佳音樂的是，《南柯一夢》。”
……？！
背景出現了《南柯一夢》結局時的民俗交響樂，悠揚動聽，相當美好。
還真就拿到啦？
顧白挺吃驚的。
他看向秦弘亮導演：“怎麼我們拿到了？”
秦弘亮導演：“那看上去最佳影片的希望低了不少。”他倒也沒有特彆氣餒，這些年就沒有動畫電影拿過最佳影片。他拍的時候想的更多的是國風獻禮，而不是拿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