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洗頭。”
他皮鞋挨上福春,與她鞋碰鞋說道:“你不是說下次來還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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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發廊客人多,一排的洗頭床隻剩裡麵還有個空位,福春朝裡探一眼轉身歡歡喜喜對陳悅目說:“還有位置。”
陳悅目帶著包來,福春伸手給他提包被他躲開,轉手將包給另一個店員幫忙存上,對她說:“你把手洗乾淨。”
福春讓洗就洗,等回來時手裡多了塊毛巾。
“我擦擦。”她利索地將洗頭床從頭到尾擦一遍,又勤快地把洗頭盆抹了一圈然後看著陳悅目笑:“行吧?”
陳悅目沒表示,站在那等著福春伺候。
還像上次一樣溫熱的毛巾從消毒櫃裡麵拿出來,福春仔仔細細給他披上,掖毛巾時特意在他耳邊小聲說這是新買還沒用過的毛巾。
“我悄悄給您的,要不老板一會該罵我了。”她看出來陳悅目有點潔癖,不喜歡用彆人用過的東西。
水聲瀝瀝,一雙手托住陳悅目腦袋溫柔衝洗頭發。十指在他發隙間撫摸按揉,“頭放鬆,我好好扶著呢!”
“發尾要不要修一修?”福春揉進發間的手指夾住他的發梢輕輕向外扯。
“不要。”
“大哥您頭發有點分叉,店裡有一套天然萃取黑芝麻養護產品是我們老板自己研發的,給您試試好不好?”
陳悅目不想聽福春那張嘴嘚吧嘚這些假冒偽劣產品。
他睜眼,與福春對視直接問:“我買一套你能賺多少提成?”
“啊?”
福春長得很好看,大眼睛瓜子臉,是一眼看上去讓人憐惜的那種長相。
陳悅目見她呆住笑笑:“隨便問問。”
福春給他頭發又打上泡沫,然後低頭湊在陳悅目耳邊說:“就賺一點,頭還癢嗎?再給您按按?”
“嗯。”
他放鬆肩膀等待細膩有力的手指搓揉他的皮膚,享受地聆聽福春在耳邊喘息。
“你是本地人?”
“嗯,就在旁邊縣城。”
“你多大?”
“二十二。”
結賬離開時福春正坐在門邊休息,她看見陳悅目又衝他笑一下。
夜幕中玻璃窗映出陳悅目的側身,剛好疊在對街廣告牌的笑臉上,好像他也在笑。
“一共40,請問是支付寶還是微信?”
“他辦了卡。”福春湊過來,“大哥,用卡更劃算。”
“卡扔了。”
“彆呀,您報手機號也行。”
陳悅目沒理她,福春顯然比他上心這仨瓜倆棗,趕緊報出一串數字。
前台順利結賬,“一共消費三十五元。”
她得意地從前台手裡搶過來小票遞給陳悅目。
“你記了我的卡號?”陳悅目用兩指夾住小票,玩味地從福春手中慢慢抽出。
“嗯,記著呢!”
“以後也記著。”
“行,大哥。”福春開門送客,開心地提醒他下次彆忘了自己買的兩個養護套餐和精油套餐還有黑芝麻生薑防脫套餐,趁著出門的功夫她也不忘推銷,“大哥您長得白染個襯膚色的頭發試試唄?”
“我工作不能染。”
“哦,您做什麼的?”
“老師。”
福春懶懶地倚在門上一推,從圍裙裡拿出一個小橘子塞給陳悅目,“慢走啊,老師。”
“我姓陳。”
兩人的手在拿橘子的一瞬相觸碰,陳悅目摸了她的指尖,細細長長,很溫暖。
男人很色,色起來沒有下限。他對自己的行為完全心安理得。
福春愣怔,隨即捂住雙手搓了搓,朝他露出靦腆笑容。
“頭發染得很醜。”陳悅目忽然盯著她腦袋上那一縷白金色染發。
“陳老師,你說話真直。”
陳悅目對外人說話向來不客氣,特彆是對不如他的。
夜風吹拂,他走下台階,福春也跟著下台階。
走到外麵,陳悅目問她:“有男朋友嗎?”
福春歪著頭問:“如果有呢?”
“有就甩了。”
“為什麼?”
陳悅目低頭剝開小橘子,連著皮一同掰開,然後將一半遞給福春,“沒為什麼。”
他轉身,忽然又回身,“你叫什麼?”
福春一屁股坐在台階上,笑嘻嘻說:“五號!”
“名字——”陳悅目又問一遍,“叫什麼名字。”
“湯恩熙。”
旁邊抽煙的洗頭小弟看著福春樂了,聲音蓋住隔壁水果店老板手機裡放的救風塵,陳悅目冷冷掃去一眼連招呼也沒打直接離開,倒是福春在他身後大喊陳老師再見。
福春的出現完美契合陳悅目心中那點英雄情結的幻想。
他大張旗鼓在這間破發廊砸錢,像公狗撒尿圈領地一樣騷包顯擺福春是他要的人,每次來隻要遇上福春給彆人洗頭按摩他就抱手靠牆像饞肉的豺狼一直盯著看。
福春也由著他看,她也看著陳悅目,一邊看一邊按,揉手敲背,每一下都像按在陳悅目身上。
現在隻差福春眨巴大眼睛掉兩滴淚說:“大哥,幫幫我吧。”然後陳悅目就可以合情合理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