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吃桃(1 / 2)

《四月十三日的福春》全本免費閱讀

“趕緊洗澡睡覺,我走了。”陳悅目站在門口筋疲力儘。從阮曉柔家出來他把兩人拉到學校附近的酒店安頓。

已經淩晨三點,他來回開了兩小時車,現在隻想躺著。

陳悅目獨自回家,重新洗漱完躺在床上。福春平時睡的枕頭被他扔在一旁,“臭東西,沒事找事。”

屋頂映著一條窗外的光,他凝視著,忽然睡意全無。溫度正好,沒有異味,沒有雜聲。陳悅目手摸著旁邊空出的一塊。

福春睡相一般,睡覺時總喜歡把一隻胳膊或者腿搭他身上。睡在旁邊時嫌她鬨騰,人不在忽然覺得……

“挺好,清淨了。”

他長籲口氣,撿起丟掉的枕頭翻身睡覺。

翌日,陳悅目從學校上完課回家,看見玄關處整齊擺放了兩雙鞋。

走進室內,淨化機開著,窗簾被拉上。下午的陽光透過紗簾映在床罩上若隱若現,被子亂糟糟堆在床尾。

陳悅目每天睡醒都會整理好床鋪。他的床隻有自己能睡,福春是例外。

他望著床上兩人相擁而眠。

午後光線讓擁抱的軀體更加柔和,懷裡的人吞咽口水找到一個更舒適溫暖的位置安心入睡。

陳悅目走至床邊。陰影之下福春雙眼直視上方,出於本能環抱的手不自覺緊了緊護住懷中人。

兩人相視無言。陳悅目看了很久緩緩坐下,安靜坐在床邊望著福春懷中發愣。

這時候他該把床上這倆鄉巴佬扔出去,特彆是福春,餿主意肯定是她出的。陳悅目覺得該照著她屁股上狠狠抽兩下才能泄憤。

片刻,他回神,卻伸手將福春的手拉過來握住,平靜地看她一眼,舉起手放在嘴邊親吻。

陳悅目把被子拉起來重新給福春蓋上,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淋浴聲蓋住外麵走動。

浴室門沒鎖,陳悅目以前自己住沒有鎖門的習慣,福春來了之後也沒養成。一陣涼風吹進,他正在洗頭,手一把擼掉泡沫轉身,見福春貼在門邊看他。

“乾嗎?”

“二瓜昨晚沒睡好。”酒店環境很好,但是阮曉柔整晚睡不踏實。福春知道陳悅目用的都是好東西,所以決定將人帶回來補覺。

“關我什麼事?”

福春抿起嘴角將他的臉捧住。

“做什……”

一個吻落下,鼻梁上水滴綻開,舌尖輕巧探入唇,短暫而深。

水霧隨福春動作滾散。眼睛在霧氣中蒙蒙,嘴唇紅得像蘋果。

“我走了。”

“回來。”陳悅目從後按住門。

衣料洇濕,水聲嘶嘶吐信,花灑落下熱水在地上撞出熱氣彌漫整個浴室。他們拉扯,接吻,深吻,像兩條蛇纏掛在樹枝,在遇見果實的一刹那抬首——

“嗯……”

興奮地喘氣,張嘴,準備一口吞入。

陽台上,兩三隻蜜蜂搖擺在陽光下的紫藤花串中,讓墜在尖尖上的紫色花苞隨著顫抖,熱氣從旁邊浴室飄來,空氣中帶著一陣甜膩味道,吸引著它們又飛去遠方。

很久,水聲停止。福春腦袋上搭著大浴巾裹住濕衣服從浴室悄悄出來。

“做賊似的。”陳悅目換上乾淨衣服走在她後麵,從衣櫃拿了兩套襯衫掛在椅子上。阮曉柔還在睡,福春幫陳悅目把衣服一件件疊好。

“晚上不回來了?”

“嗯。”陳悅目丟出皮革旅行袋在地上,福春幫他把衣服放進裡麵。

“住哪?”

“晚上找我?”

“不找。”

“不找你問什麼?”

陳悅目提起袋子走到玄關告訴福春:“在你們昨天住的酒店,有事微信。“說完轉身出門。

*

一周後,阮曉柔準備投奔開小飯館的舅媽舅舅一家。

拜那窩囊廢所賜,她跟福春跑出來的事已經傳遍村子。

兩個女人私奔,福春升格成村裡人儘皆知的變態,阮曉柔也被家裡勒令不準再回去丟他們的臉。阮曉柔舅舅舅媽這些年和鄉下那邊斷了聯係,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兩夫妻很是歡迎,並且立刻騰出住的地方。

福春發消息給陳悅目。下了課,陳悅目提著一盆金風鈴回到住處。

“這麼早回來?”

餐桌鋪滿,有麵粉和調好的餡。一排排餃子整齊碼放,暖色燈下看著分外讓人有食欲。

“吃餃子?”

“嗯。”

陳悅目站在門口問:“什麼餡的?”

“鮁魚韭菜的,吃嗎?”福春問。

窗外明媚,透亮的玻璃不知何時貼上一個小小的福字剪紙隨風擺動,倒有幾分過年的味道。

“吃。”陳悅目挪回視線,穿鞋進屋。

阮曉柔一頓飯說了不下二十遍謝謝,除了謝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汽水在杯中漫出泡沫,她站起身拿著杯子豪邁道:“飲料代酒,我謝謝你們!”說完一飲而儘,臉因為胃裡反上來的氣皺成一團,紅紅的。

“彆客氣。”陳悅目把自己杯裡的水喝光,抬眼看向福春,她正給阮曉柔拍背順氣,“你慢點。”

“老三……啥也不說了。”阮曉柔把遞過來的水也喝光。

“吃飯吧。”福春勸,“餃子要涼了。”

她端起盤子給阮曉柔碗裡撥滿餃子,挑的個個都是薄皮大餡的。

晚飯後,陳悅目呆在陽台整理花草。

“花真漂亮,都是你一個人種的嗎?”阮曉柔來到他身旁蹲下。

陳悅目瞅她一眼,把蜀葵花小心提著在盆中倒上新土。

阮曉柔幫著把新土倒進去,“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隔了很久,陳悅目回應:“什麼事?”

一個小布袋被從外套裡兜拿出,“等我走了,幫我把這個轉交給春福。”

陳悅目接過袋子細瞧。一個米白色的棉布袋,麵上還有一朵小紅花,做工比不上外麵賣的但針腳嚴密認真。他打開袋子,指尖摸到摸到鋒利邊緣笑了笑,又還給阮曉柔,“錢你自己交給她。”

“怕她不肯要。”

陳悅目放下鏟子,“那就收著,你泥菩薩過河還管她,嗬。”

阮曉柔一愣,隨後淡然:“我都這樣了,往哪走不比以前好。”

“是嗎?你還能有什麼指望?”陳悅目毫不客氣。

她已經錯過改命的最好時機,除了福春誰會那麼傻給她擔保未來?剩下無非就是在不同的錯路之間重複相同的命運。

“這不就是生活嗎?”

廢土裡有一顆小石子掉落,阮曉柔撿起將它放在土坡上滾下,一次又一次。

“努力爬上山本身就是幸福的……哎那話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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