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邈邈看著沙發上的白襯衣,澀聲道:“……我不想洗。”
“你要帶著一身血腥味到處跑?”慕斯秋無所謂地說道,“你喜歡就好。”
她說不洗澡,他沒有強求。
男人脫了製服外套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臉。
“我要睡覺,你自便。”
陸邈邈道了聲謝謝,蜷在沙發上沒動。
她刺傷了陸忘憂。
其實她找她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刺傷她。
她隻是想問她,這麼多年過去,她對當年做過的事,有沒有哪怕一刻生出過悔恨?
她希望聽到她的懺悔——就算是在知道這位養母算計她的性命時,她也沒有如此強烈的期冀過,能從她嘴裡聽到“後悔”兩個字。
那是她的親妹妹,在利用她、傷害她、殺死她以後,她有過一絲絲的反省和懺悔嗎?
她想,隻要她道歉,隻要她說後悔,隻要……她會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可是,麵對她的質問,她是什麼反應?
她冷冷地笑著,用看鬨脾氣的小孩子的眼神注視著她。
她說:你懂什麼?為了陸家的繁榮昌盛,就算是我自己,也是可以利用和舍棄的棋子。
哈哈,說的真是冠冕堂皇啊。
既然自己也是可以利用和舍棄的,為什麼在被詛咒以後,還要利用嫁接之術把“果”轉移到陸家其她女人身上?
膽小、卑劣、自以為是……她的父母就是被這樣的人算計,下場淒慘。
“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是什麼嗎?我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你!
“陸無憂和妖怪結合的產物,你身體裡流著最肮臟的血,你就是個怪物,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女人瘋狂的咒罵在耳邊回蕩,陸邈邈蜷縮起身體,抬手抱住頭,小聲地嗚咽。
殺了她!
刺傷她又如何呢?自己就該殺了她!
對,不應該避開要害,應該直接殺了她!
可是……
厚實的被子兜頭落下,擋住了空調冰冷的風。
“都說了我要睡覺。”懶洋洋的聲音含糊不清地抱怨,“你能不能小點聲哭?”
陸邈邈:“……”
她胡亂地擦掉眼淚,扯下被子,梗著脖子回道:“我沒哭!”
“是麼?”
慕斯秋坐起身,曲起一條腿,胳膊搭拉在膝蓋上,看起來像隻剛睡醒的大貓。
“那剛才嚶嚶嚶的是蚊子嗎?”男人惡劣地咧了咧嘴角,“還是說,你這堪比猴子屁股的眼眶是被蚊子咬的?”
陸邈邈:“……”這個男人似乎總是能三言兩語把她的傷感衝得一乾二淨。
不和他狡辯,她把被子扔回給他,悶聲:“我回房間去了。”
“去送人頭?”
“……”
“你們家那位管家現在說不定就帶人守在走廊裡,等你一出去,就把你套了麻袋帶走……”
陸邈邈拿起襯衣:“我去洗澡。”
等浴室門砰一聲關上,慕斯秋:“……嘖。”
……
一回到陸家公館就從傭人的議論中得知陸邈邈刺傷陸忘憂的事,確定陸忘憂沒死,景織放下心,決定先回房間看自家的狐狸。
——快一個小時沒見,不知道狐狸先生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