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低低的詢問飄散在空氣裡,許久沒有人回應。
顧墨詞專注地聽了片刻,把蜷在她腿上發抖的小白狗放到床上,起身打開床頭的燈。
披上外套,她往房門所在的位置走去。
在彆苑生活十六年,她對這裡的一切都無比熟悉。
從起身到門邊,即使目不能視,她也隻花了不到一分鐘時間。
然而,等她站在門口的時候,走廊裡空空蕩蕩,連最初聽到的微弱的呼吸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姐?”劉媽從樓梯口上來,看到她站在走廊裡發呆,連忙迎上來,“您怎麼站在這裡?”
“劉媽,我……”顧墨詞攏緊身上的外套,語氣低落地說道,“我好像聽到哥哥的聲音了。”
劉媽愣了愣,眼裡劃過一抹歎息之色,苦笑道:“小姐,您做夢了吧?聽來送東西的管家說,公司最近很忙,大少爺每天都開會到淩晨,哪會在這個點到這裡來?”
“可是……”顧墨詞還想說什麼:可是,我真的聽到了他的聲音。
——哥哥是不是來探望我了?
……
“我知道墨年在想些什麼,你現在這個樣子,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不要拖他後腿。”
“我是你們的媽媽,自然希望你們都好。墨詞,你很清楚,你是你哥哥的軟肋,在你已經沒辦法適應除妖師生活的前提之下,不要給你哥哥帶去更多的困擾,明白嗎?”
“你好好在這裡養病,有事直接找我,彆去打擾墨年。”
……
想起母親特意借著探病的名義過來說的那些話,顧墨詞抿了抿唇,垂下頭,任由保姆扶她回房。
如果她的眼睛和普通人一樣的話……
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是忍不住這麼想。
如果她是個正常人,現在過著的又會是什麼樣的生活呢?
會成為厲害的除妖師,每天和各種妖怪打交道?會成為哥哥的得力助手,替他分擔家族和公司的事務?還是會和普通人一樣,起早貪黑地工作打拚?
總是會這麼想,然後又在一片黑暗中告訴自己,隻是想想便好,不要奢求太多。
畢竟,十幾年過去,她好像連天空的顏色都忘記了。
……
安置好女孩,劉媽下樓,看到青年仍然站在樓梯口沒有離開。
燈光明亮,他卻好似披了一身寒霜,清冷而孤獨。
“少爺,小姐已經睡下了,您……”
“我馬上回去。”抬頭看向二樓走廊,顧墨年想起剛才看到的蜷在妹妹床上的東西,問道,“劉嬸,我看墨詞房間多了隻狗?”
顧墨詞行動不便,他沒有給她安排寵物,前兩天來探望她時,她身邊是沒有寵物的。
“哦,小白是昨天早上跑到花園裡的流浪狗,小姐很喜歡,就把它留下來了。”劉媽道,“我今天帶去做過檢查,過兩天送去打疫苗。”
管家辦事細心,顧墨年沒有多問,點點頭,道謝:“那就麻煩劉嬸了。”
劉媽嗬嗬笑了,歎氣道:“我是看著少爺小姐長大的,少爺跟我客氣什麼呢。”
說完,雙鬢微白的女人露出無奈的表情,低聲勸道:“少爺,您還要跟小姐慪氣到什麼時候?”
都是一家人,偏偏表現得形同陌路。
明明互相關心,卻不肯讓對方知道。
何必呢?
沒有回答劉媽的問題,顧墨年禮貌地道了晚安,轉身離開燈光明亮的客廳。
……
景織認床,換了個地方睡覺,又沒有毛茸茸陪睡,她時不時從淺眠中驚醒。
大白狐狸蜷在沙發上,感覺到身後幽幽的視線,他抬頭看向床上的未婚妻。
“卻言,沙發那麼小,你睡著不會覺得很擠麼?”
狐狸哼一聲,轉身屁股對著她。
景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