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錄節目也是穿的這件嗎。
趙慕予還在和腰間的那隻大手作鬥爭,以為江舟池又要開始犯病了,卻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一個前後毫無關聯的問題。
而且,又和衣服有關。
相同的元素,讓趙慕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之前在酒店的那一晚。
當時,他也是因為她買的新衣服突然之間變得不可理喻起來。
可是,當她現在再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在她腦海裡浮現出的畫麵卻不是江舟池對她做的那些混蛋事,而是那一道有些孤寂的關門聲。
上一次他這樣一言不發地離開,還是在她十八歲生日那一年,她許下那個讓他滾的願望的時候。
然後,他在她的世界消失了兩年。
所以,她以為江舟池這次也會消失很久。
誰知這才過了一個月時間,他就又出現在了她的麵前,甚至還好了傷疤忘了疼,又犯了一個和上次一樣的錯誤。
趙慕予不知道江舟池這次在意她的衣服又是為了什麼。
耳邊呼吸溫熱。
趙慕予沒急著說話,等聽見外麵工作人員離開的腳步聲,她不敢動彈的身體才終於恢複正常,用力地一把推開了枕在她肩窩的男人。
江舟池預料到了趙慕予的行為,但沒怎麼設防,順著她雙手的力道,站直了身。
隻是指尖還殘留著她腰間皮膚的溫度,以及觸感。
趙慕予順了順呼吸。
重新開口說話時,她被回憶軟化的一顆心再次變得硬邦邦,不客氣地提醒趙慕予:“我昨天穿沒穿這件衣服和你有什麼關係。彆忘了你沒有資格對我管東管西。”
她也不想每次都對江舟池說一些很難聽的話,可誰讓江舟池的道德感比一般人低,臉皮也比一般厚。要是她不說得難聽一點,根本趕不走他。
然而這一次,這句難聽的話也失去了效果。
話音落下,江舟池的臉上並沒有如趙慕予所願,出現一丁點被她傷到的冷漠,反而眉眼間沾染了一點彆樣色彩,看著她,拖腔帶調道:“現在有資格了。”
趙慕予:“?”
現在有什麼資格了?她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
這話趙慕予琢磨了好幾秒,大腦才轉過來彎,反應過來江舟池說的“資格”指的是,因為錄節目他有了一個她假想男友的資格。
她先是一愣,隨後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據說他曾拒絕過好幾次某個頂奢品牌全球代言人的合作。
可連頂奢代言人的資格都看不上的人,現在居然會因為有了一個她假想男友的資格而得意。
趙慕予壓住上揚的唇角,沒有就這樣被唬弄過去,繼續不留情麵道:“你那是假資格,更何況現在是非錄製時間,你還是沒有資格。”
也許是覺得趙慕予說得在理,江舟池像是被這話點醒了一般,“啊”了一聲,頓悟道:“看來你是希望我待會兒
在節目上問了。”
趙慕予:“……”
又開始威脅人了。
趙慕予一口氣已經提到了心口,結果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因為江舟池絕對乾得出來這事兒。
從他剛才的種種表現就可以看得出來,錄不錄節目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麼區彆,反正他隻管說自己想說的話,絲毫不在意會不會被旁人看出什麼蹊蹺。
趙慕予又有點惱了,被江舟池逗出來的那一點笑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到底什麼意思。”
江舟池卻沒回答,隻尾音輕揚,“嗯”了一聲,似乎沒聽懂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趙慕予:“你不是光拍電影都忙得要死嗎,還來參加這種綜藝乾什麼。”
江舟池:“因為你參加了。”
趙慕予:“……”
又來了。
趙慕予一個字沒信,冷哼一聲:“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了我的跟屁蟲。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江舟池:“現在知道也不晚。”
趙慕予:“……”
她還想說點什麼,但突然反應過來,節目組都在找他們了,她還和江舟池在這裡廢這話乾什麼。
清醒過來後,趙慕予沒有再和江舟池浪費時間了,結束了這個話題:“行,你愛當就當吧。”
說完,她轉身拉開小木屋的門,打算出去。
誰知腳還沒邁出去,餘光便瞥見身後的江舟池也慢悠悠跟了上來,一副要和她一起出去的樣子。
“……你乾嘛。”趙慕予停下腳步,無語地盯著他。
江舟池:“當跟屁蟲。”
“……你能不能分一下時間地點!生怕彆人不知道我倆剛才一起躲在這裡嗎!”趙慕予沒控製住,終於還是吼了他一聲。
發泄完,她又平息了一下怒氣,心平氣和道:“我現在先出去,你大概過三分鐘再出來。還有,待會兒重新錄製以後,你彆再和我說一些不三不四的話了。”
卻不料江舟池聽完,如同聽了一個什麼笑話,眉梢輕挑,用詞很禮貌,語氣很冷淡,問她:“請問你現在是在用什麼資格管我。”
趙慕予:“……???”
怎麼又把話題繞回到“資格”上了。
就為了報複她剛才的那句“假資格”嗎?
趙慕予一噎,明明應該生氣,卻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當年和江舟池第一次一起上學的事。
那時候,她要求他不準在外麵說認識她,結果在公交車上被他懟了一句“我認識你嗎”。
現在的狀況簡直就是當年的翻版。
趙慕予意外,又不意外。
對於江舟池的錙銖必較,她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
在外人看來,他是個情緒穩定的人,因為對所有事都不在乎,也就很難產生什麼情緒波動。
可他總喜歡對她斤斤計較,每次因為她的一句話生氣,也從來不會直說,隻會用同樣
的方式讓她感同身受。()
趙慕予心裡清楚,不解決資格的問題,她今天是走不出這個小木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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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不再對此避而不談,也懶得廢話,直接讓江舟池開條件:“說吧,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和我分開出去。”
可江舟池沒有回答,隻半斂著眸,睨著她,反問道:“我現在有資格管你了嗎。”
趙慕予:“……”
她知道江舟池的執拗勁兒又上來了,被他磨得沒了耐心:“你到底想管我什麼。”
江舟池:“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趙慕予:“……”
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非要聽見她的回答才行。
趙慕予是一個特彆隨遇而安的人。
可江舟池總能激起她那少得可憐的勝負欲,要不是場合不對,她恐怕又和他硬碰硬了,但這會兒隻能順著他的意,回道:“昨天穿的不是這一件。不是。行了吧。”
聞言,江舟池鬆散了神色,沒說話了,隻抬起左手朝她伸去。
趙慕予一看,立馬條件反射地捂著脖子,以最快的速度往旁邊邁了一大步,一臉警惕地盯著他:“我不是都回答了你的問題嗎,又想乾嘛。”
小木屋的門重新緩緩合上。
屋內亮了一瞬的光線再次暗下來。
江舟池輕瞥了一眼趙慕予閃躲的動作,收回落空的手,神色未變,淡聲道:“頭發亂了。”
“……哦。”
原本是想幫她整理頭發。
意識到自己誤會了江舟池後,趙慕予也沒有對他產生一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要怪隻能怪他不乾人事的前科太多,任何一個正常的舉動都會被她認為是彆有用心。
趙慕予放下捂住脖子的手,理了理頭發,也沒領江舟池的情,反而小聲吐槽了一句:“裝什麼好人。我頭發亂了還不都是因為你。”
江舟池聽得清清楚楚,也沒反駁什麼,對趙慕予的不滿照單全收,“嗯”了一聲:“怪我。”
趙慕予:“……”
江舟池替她重新拉開了小木屋的門。
趙慕予沒有猶豫一秒,立刻走了出去,等到完全離開玻璃花房才放鬆警惕。
耳邊也回蕩起了剛才蘇糊對她的開導。
麵對如此不要臉的江舟池,她真的可以自己先爽了再說嗎?
對此,趙慕予已經不抱什麼信心和希望了,隻覺得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
更黑暗的是,當她剛重新踏上院子的草地,就遠遠看見毒唯小姑娘呂笑淼正蹲在院子和咖啡廳之間唯一的通道口玩螞蟻。
大概是察覺到了有動靜,對方抬頭看了一眼,看見是她後,臉上放鬆的表情立馬又變成了看見敵人的敵意,拍拍手,站了起來。
看樣子是特意來堵她的。
趙慕予得出這個結論,也沒有退縮什麼,唯一擔心的是小姑娘剛才看見了江舟池進玻璃花房。
另一邊
() ,呂笑淼已經雙手叉腰,擺出了要和她好好較量一番的架勢。
等到趙慕予走到自己的麵前後,她也沒有廢話,還是那般趾高氣揚,直接命令道:“我哥哥最近連拍了好幾個通宵的戲,所以待會兒去下一個地點,車由你來開!”
本來麵對這種不理智的行為,趙慕予的做法通常都是無視,否則對方隻會越來越來勁。
可現在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必須轉移呂笑淼的注意力,要不然被呂笑淼看見江舟池也從玻璃花房走出來,她剛才的忍氣吞聲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於是趙慕予停下腳步,笑眯眯地問她:“你哥哥知道你私下到處刁難人嗎?”
一聽這話,呂笑淼的氣勢頓時減半,放下叉腰的手,音量還是很大,但是底氣明顯沒上一句話足了,反駁道:“我、我哪有刁難你!我明明是在和你好好說話!”
對於呂笑淼的轉變,趙慕予倒是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自己隻不過是提了一下江舟池的名字,居然就能一秒讓張牙舞爪的小姑娘變乖,畢竟剛才總導演對小姑娘的嚴厲訓斥可是一點兒用也沒有。
趙慕予一不小心掌握了和小毒唯的相處方式,於是沒再說一句話,徑直朝咖啡廳裡走去。
呂笑淼見狀,被趙慕予不清不楚的態度弄得心裡沒底,趕緊追了上去,對她再三強調道:“你可不許和我哥哥告狀啊!”
趙慕予:“你這是威脅我嗎?”
“……我是在拜托你。”呂笑淼低聲下氣,身上那股趾高氣昂的勁兒徹底消失了。
趙慕予終於鬆了口:“那就看你表現吧。”
呂笑淼:“……”
她才是被威脅了吧?!
呂笑淼沒有被這句模棱兩可的回答唬弄過去,還在纏著趙慕予要一個明確的保證。
這時,施沛拿著麥走了過來,應該是要重新開始拍攝了。
儘管如此,呂笑淼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依不饒道:“那你先給我一個標準,什麼樣的表現才可以讓你不在背後告狀。”
“反正你現在這個表現肯定不行。”趙慕予回答了,又沒回答。
呂笑淼:“……”
她知道趙慕予說的是乾擾拍攝的事,站在原地權衡了半天,最後還是乖乖離開了。
施沛還在一旁等著。
雖然她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見呂笑淼就這樣走掉了,不禁對趙慕予佩服道:“趙老師,你真厲害,居然可以讓淼淼聽你的話。”
趙慕予不能告訴施沛,她這是狐假虎威,借了江舟池的勢而已,於是隻能用謙虛的微笑代替回答。
施沛又問:“不過你剛才去哪兒了,藝統裡裡外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你。”
“……”
該來的還是來了。
趙慕予最討厭說謊了,卻又被現實逼得不得不說謊,穩了穩心神,麵不改色心不跳道:“出去接了個電話。”
好在施沛並沒有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