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甘旨日疏(2 / 2)

朝聞道 雨霽長安 8339 字 2024-07-18

方才柳治平被王鐸揭了老底,眼下王鐸這話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威脅麼?

意思就是誰敢再反對,那他王鐸也不介意再揭老底。

他們可不是柳治平,自然沒那麼傻,犯不著去得罪如日中天的中書令。

“那便好。”王鐸啜了口茶,隨即將茶杯穩穩地放於桌案上。

眾人退去,唯獨張應池未動身離開。

王鐸帶著深意笑看他一眼,道:“怎麼?觀棋兄,可還有事?”

“在下隻是疑惑,伯仁兄向來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日怎麼突然發難了呢?”

王鐸向來辦事有分寸,便是再想殺雞儆猴,威懾眾人,徹底撕破臉還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所以他才問出了口。

“觀棋兄,你知道的,我眼裡不容沙子。”王鐸麵無表情道。

“裴戎私底下給柳治平送了不少財物,還約為姻親。”

“據我所知,柳治平沒推辭,二人甚至商議,拉我下水,換柳治平做這個中書令。”

就柳治平那個德行,中書令怎麼著都輪不到他。

當初他抬舉柳治平做宰執,他不回報也就罷了,沒想到二人還合謀妄圖取他而代之,此等見利忘義的小人,他片刻也容忍不了。

一邊借他中書令之名狐假虎威,拉攏朝廷官員,一邊與彆人聯合算計他。

柳治平他勢必容不下了,借此也敲打敲打那些有異心之人。

他們那點隱秘,全在他王鐸手中。

一個也跑不了。

想給他王鐸下什麼絆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倒是讓王鐸沒想到的是,張應池竟一改作風,頭一回涉水。

他向來如他的字一樣,觀棋,觀棋不語真君子【5】,看而不言。

仿佛世外看客一樣,從不牽涉其中,不沾汙垢而去。

雖然與他私交甚好,但也止於私交,從不乾涉朝政黨爭。

王鐸知道,張應池有自己的一番傲骨。他欣賞張應池的傲骨,所以也不強迫他站在自己的船上。

“觀棋,放心,無論政事堂如何遷移,你張觀棋永遠都會是宰執之一。”

說罷,王鐸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張應池的肩頭。

“但聽陛下聖意。”張應池打揖,說出的話滴水不漏。

王鐸冷笑一聲,看來張應池還不肯接受他的拉攏。

也罷,日子還長,不急於一時。

堂外風起,甚冷。

張應池回了宅邸,其妻王氏便迎上替他寬了外袍,道:

“郎君可算是回來了,妾聽隔壁柳公院裡一直在嚷嚷呢。”

當年張應池調回長安置辦宅第時,恰好就是柳治平推薦的,因此兩家相鄰,平日裡也算得和睦。

“伯仁兄今日與柳清明是徹底撕破臉了。”張應池喝了口茶湯,與妻子分享著今日之事。

“中書令不是與秘書監一貫交好麼?”王氏一邊用銅熨鬥熨燙著張應池方才換下的外袍,一邊朝著張應池問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6】本就是因利而聚,自然也因利而散。”張應池一語道破。

“是啊,但是郎君夾在中書令與秘書監中間,也是艱難。”王氏歎道。

“夫人放心,我不參與他們二人之事,也不參與黨爭,咱們隻安生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夫人莫要再發愁了。”張應池安慰王氏道。

王氏應了聲,又問道:“郎君今晚還要修書麼?”

“嗯,《賢女傳》的首卷太姒篇還有幾個字詞我未校準,還有末卷我也沒改完,我今夜再改改,後日便要送去秘書省印刷了。”張應池道。

“那妾為郎君去添根蠟燭。”王氏說罷便放下了手上的東西,去尋蠟燭了。

張應池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

一日日地過去,猶如走馬燈一般轉瞬即逝。

外麵天色深晚,月牙高懸。

立政殿內,歡聲笑語一片。

甘棠與漱陽坐在月牙凳上玩著雙陸【7】,周邊被幾個內人圍著,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江式微就坐在一旁賞畫。

江式微素來對身邊人比較放縱,也不忍苛責,隻不鬨出什麼事情,便隨他們去了。

齊珩無嬪禦,宮中人少,顯得太過淒清,讓她們嬉戲熱鬨熱鬨也好。

“噯,我近來聽守宮門的小黃門說如今坊間流傳一本書叫《賢女傳》,裡麵記載了曆代賢德後妃。”

“你們猜猜這《賢女傳》首卷女子寫的是誰?”

漱陽悄悄瞅了眼江式微,隨後打著團扇掩著麵故弄玄虛低聲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太姒!”

一位精通於史書的內人急急答道。

“不對。”漱陽道。

“那是誰啊?”另一個內人問道。

按常理說,這樣的書卷,一是按生平早晚為序,二是按功德大小為序。

“嘿嘿,是咱們殿下!”漱陽掩嘴咯咯笑道。

眾人方恍然大悟,江式微聽見動靜,放下了手中的圖卷,蹙著眉朝這邊走了過來,溫言道:“你們在嘀咕什麼呢?”

那位精通史書的內人笑回道:“漱陽姐姐說,有人為殿下作書了呢。”

江式微聞聽此話,略帶疑惑地看向漱陽,唇邊仍是帶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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