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幼杉打開肉醬蓋子的一瞬間,一股鮮香烤肉的氣味頓時在辦公室內彌漫,秦樹蘭和季光樂眼睛都看直了。
這股味道極其霸道,直接蓋過了屋內淡淡的腐臭。
在三天之前,麵包和肉醬還是秦樹蘭和季光樂不怎麼瞧得上、觸手可及的吃食;
但現在他們已經餓了很久,聞著這個氣味腹中更是饑腸轆轆。
元幼杉買的牛奶吐司很軟,單吃是甜香的,蘸了一層肉醬後便成了鹹香,味道在口腔味蕾中炸開,讓人幸福感滿滿。
這是她在末時代從未吃過的美味,因為她原來的星球資源匱乏嚴重,忍饑挨餓是末時代的生物習以為常的事情。
正因為有過那樣艱難的經曆,因此她對食物格外珍惜,每一口吃得都很認真。
哪怕隻是看著,也讓人覺得極有食欲。
隔著一層屏幕,不少直播間的觀眾也被這畫麵感染。
「我是在看吃播嗎?女兒吃得好香啊,好想給她買買買!」
「臥槽…雖然有點誇張,但我看這個玩家吃東西,竟然感覺她手裡的麵包挺好吃?我忽然有食欲了!」
和末世中艱難掙紮的人類不同,這些觀看末世直播遊戲的「神明」們活在烏托邦;
他們擁有泛濫的資源、極高的科技和文明,以及高超的醫術和壽命,不用努力就能獲得一切。
久而久之,他們開始覺得生活無趣,出生率極低、死亡率很高;
食欲不振是一半以上的人存在的問題。
這款末世求生遊戲推出,就是用無辜位麵的毀滅和玩家的死亡,來增添他們生活裡的刺激。
而可笑的是,對那麼多山珍海味無感的觀眾,有一天會覺得一塊普通麵包很好吃。
實在是元幼杉吃得太香了。
幾乎停滯的「喜愛值」在她進食的這段時間飛速增長。
元幼杉看著嘴巴很小,但實際上很能塞,兩三分鐘的時間,一整塊吐司就已經下去了小半。
胃裡一點點被填滿的感覺,幸福到讓她想打滾。
至於屋裡其他人或克製、或直勾勾的目光,如果她真的是個普通大學生,或許會不好意思。
但她不是,就權當看不見。
食物都是她末世前花錢貯存的,在如今這個時候比任何東西都珍貴;
這些人和她非親非故,憑什麼要分享給他們呢?
一旁的秦樹蘭原本還在抽泣,一邊哭一邊用眼神往元幼杉的方向瞄,不停吞咽口水。
本以為那女生怎麼也會主動開口,邀請他們也一起吃點,沒想到對方完全無視了所有人!
這讓她傻了眼,又拉不下臉開口索要。
屋裡包裝袋的響動、以及輕微的咀嚼聲被放大,濃鬱的醬肉香氣更是瘋狂勾動其他人胃裡的饞蟲。
秦樹蘭也哭不下去了,紅著眼睛看了眼身旁的季光樂,發現他也在死盯著那些吃食、不斷吞咽。
她輕輕用手肘搗了下同伴,季光樂躊躇半晌,才紅著臉不好意思道:
“同學,你能分我們點吃的嗎?我們已經快兩天沒吃東西了。”
他們這夥人是準備考本校研究生的大四學生,秦樹蘭和馮寬選的導師是顧文英,季光樂和劉伯川、以及他的女友選的是另一位導師。
末世降臨前,他們幾人正在導師辦公室談論文上的事情,大家幸運地都沒變喪屍,卻也被困在了科技樓。
辦公室裡還有老師們囤的一些零食,讓幾人勉強撐了一天多。
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屋裡的飲水和食物都耗儘了,他們從貓眼能看到外麵走廊遊蕩的喪屍,一直不敢出去。
後來聽到了一樓元幼杉和進化種搏鬥的動靜,他們又實在餓得難受,打算突圍出逃。
結果高估了自己的實力,現在死得隻剩他們三人了。
季光樂開了口後,秦樹蘭也看了過去,滿臉期待。
誰成想正在認真進食的女孩兒隻抬頭看了他一眼,就悶頭繼續乾飯。
“抱歉,不能哦。”
季光樂感謝的客套話都已經到了嘴邊,沒成想被直接拒絕,噎得臉頰通紅。
他語氣有些憤懣:“你太自私了吧!這個時候難道我們不應該互幫互助嗎?一塊麵包而已,至於嗎。”
元幼杉:“可是我不需要你們幫我啊,我也沒義務幫你們吧?”
她自己有吃的有藥物、還有異能對抗喪屍,自己一個人完全能活得很好。
“我自己的東西願不願意給都是我樂意,你要是覺得我自私……”
她聳了聳肩,神情有些無奈:“那我就是自私好了。”
“你!”
仔細嗅了嗅,元幼杉發現屋裡味道的主要來源是辦公室地上乾涸的血漬,已經滋生了一些蚊蟲。
她道:“要不這樣,陽台掛著拖把,你們把地上的血塊清理乾淨,我和你們分享食物,對我們大家都好。”
如今樓下的喪屍群聚集起來,還處於躁動中,估計她還要在辦公室呆上一天半載。
這屋裡的味道實在難聞,但她又懶得動。
這些人創造乾淨環境,她提供食物,這才是互利互惠、互相幫助,不是麼?
元幼杉覺得自己的提議已經很照顧他們了,但在秦樹蘭和季光樂的眼中,她簡直又高傲又苛刻。
季光樂一臉不可置信:“你當自己是地主呢?我們又不是保姆!”
秦樹蘭心裡也不願意。
地麵上的血漬非常難聞,她在家裡是小公主、父母都不讓乾活,憑什麼要受這種苦?
她放軟了聲音,“麵包又不是什麼值錢的寶貝,求求你了同學。”
一邊說,她將目光轉向了顧文英,想讓對方也幫忙說說話。
秦樹蘭心想,顧英文畢竟是老師前輩,如果她也和他們統一戰線,元幼杉總不能對她不敬。
誰成想對方並沒有如她想的那般,和他們統一戰線。
顧文英覺得元幼杉說得挺對的,她沒看兩個學生,起身走到了陽台把掃帚和拖把取了下來。
“空調桶裡還有水,你們要過來幫忙麼?”
秦樹蘭和季光樂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旁若無聞還在乾飯的女孩兒,無奈之下磨磨蹭蹭走了過去。
兩人一個委屈、一個不滿,但又實在餓得難受,隻好慢慢吞吞乾起了清掃工作。
秦樹蘭忍著惡心拖地,最後憋著嘴小聲哭了起來;
一旁的季光樂低聲安慰著,憤憤看了眼還坐在沙發上的元幼杉。
顧文英把兩人的反應都收入眼底,心底輕歎。
還是太年輕、太自我了,沒吃過社會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