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道裡跑出來的時候, 祁邪身上背著三樓的劉老爺子衝出了熊熊燃燒的火海。
變異植物攻擊18號大樓之時,劉老頭本想著儘快跑出去,但他卻被其他的東西絆住了腳。
待祁邪帶著元幼杉衝進了三樓的屋裡時, 發現劉老倒在客廳, 被震顫著倒下的櫃子壓斷了腿, 人已經半昏厥了。
儘管老人的意識已經不清晰, 但他懷裡依舊抱著一個摔開的小木箱,箱子裡的東西撒了一地。
這些都是劉老年輕時拍的照片, 褪色發黃的老相片上大多是一個笑容明媚、編著麻花辮的年輕女子,是劉老早逝的亡妻。
儘管老人從不埋怨兒女不孝, 也不覺得自己孤獨可憐, 但其實他內心裡一直掛念著亡妻,哪怕逃跑的時候都不願意放棄這些東西。
而除了老照片外, 還有一些他妻子的遺物,掉了漆的英雄鋼筆和卷邊的牛皮本……
就是為了拿這些東西, 他才沒及時跑出去。
祁邪彎腰將昏迷的老人背起來時, 他胸口口袋中的金絲熊順勢跳到了地上, 把地上散落的物品都收入了空間。
他伸出手,“上來。”
於是毛絨絨的圓團子便撲騰一躍,重新跳到了他的掌心中, 被他好好護住。
祁邪:“外麵的火勢很大,一會兒千萬彆出來,不然把你身上的毛都燒禿。”
衝出屋子時,從樓上幾步跳到樓道裡的巨大布偶貓甩甩頭, 抖了抖略有些燒焦的毛發,動作很小心。
大貓四肢踩在地上時優雅而輕盈,柔軟且厚重的腳墊能小心翼翼穩住自己的身體, 一點都不晃。
和祁邪碰麵後,它輕輕“喵嗚”了一聲。
微微低頭時,它露出絨毛濃厚的背上馱著的人,是一個滿頭大汗麵色蒼白的年輕女人,正趴坐在布偶貓濃密的毛發中。
她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身上還有血跡,狀態很不好。
但當她直起身子時,元幼杉才看到她受傷的右臂折成臂彎,一個臉色潮紅的嬰兒小臉還皺巴巴的,被她死死護在胸前,嘴裡發出細微的哭泣。
片刻後匆匆的腳步聲從樓上追了過來,一個背著大包小包的年輕男人神情慌張,從樓上跑下來。
這就是被困在樓道中的一家三口。
新生的孩子還未滿月,女人剛剛從醫院接到家裡兩天,身子還沒恢複。
男人看到背著劉老的祁邪,第一眼被他頸上的黑金色鱗片和幽綠色的細瞳嚇了一跳,但他很快意識到祁邪並不是壞人,也是前來救人的一員。
他連連鞠著躬,“謝謝你們救了我們一家子!謝謝!”
他妻子是剖腹產,傷口還沒愈合,又因為家裡的玻璃被震碎時彈射在床上,直接劃傷了她半邊手臂。
男人護著妻子就護不了女兒。
當時他們夫妻倆已經絕望了,妻子甚至讓他抱著女兒逃跑,要自己留在屋子裡。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巨型布偶貓忽然衝破了屋門,靜靜停在他們周圍,而後趴下身子露出了柔軟的後背。
祁邪沒多寒暄,隻抬頭看了樓上,“上麵還有人麼?”
“應該沒有了。”
最後除了這兩戶,還有另外兩個膽小被困的居民跟在祁邪等人的身後,一起衝出了18號樓棟。
因為這株變異植物上的「寄枝藤」被燒了,殺傷力大大減少;
再加上外麵逗留掩護的方茴和及時趕來的武警1隊,待祁邪等人護著幸存者跑出來時,這株變異植物幾乎被完全處理。
深夜之中,槍聲和火光打破了這個小區的寂靜。
訓練有素的武警隊員牽製著抵死掙紮的變異植物,雖然他們占了上風,但還是有好幾個武警不慎被傷到。
最後枯木轟然倒塌時,遠處的居民們發出陣陣驚呼,代表著這場驚魂之夜徹底結束。
把身上的劉老交給醫護人員後,祁邪身上的黑鱗不知何時消去,不動聲色遠離了鬨哄哄的人群。
因為居民都在圍著武警和醫護人員問東問西,一時間忘了他們幾個擁有‘特意功能’的人。
因此當他慢慢走向燒焦的魁木、逐漸隱入黑暗時,竟也沒人發現。
但實際上,想往倒塌的枯樹方移動的是元幼杉。
她在祁邪身上待著時被好好地護著,一身柔軟的絨毛沒有受火,隻是在口袋裡被擠壓得有些淩亂。
在那株變異植物徹底死亡後,她忽然從巨大的枯木中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牽引力,讓她忍不住想過去一探究竟。
元幼杉從祁邪的胸前爬出,三兩下滑到地上後抖了抖腦袋,並沒有直接跑過去,而是在原地回頭望望,示意身後的祁邪跟上。
等男人跟過來後,她才蹦蹦跳跳往18號樓下跑去。
深夜給焦黑的樹乾籠上了一層黑幕,仿若蟄伏的巨獸。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焦炭氣味,連附近的野草和植被都被燒成了灰燼,這一片土地都被大火燒乾。
越是靠近,元幼杉覺得那股吸引力越是強烈,仿佛有一個無形的聲音的聲音在呼喚著她。
要不是她意誌力強,並且一直抱著警惕,恐怕早就被勾了過去。
跑動的過程中,她身下的絨毛都被厚厚的木屑灰燼染黑。
躍過一個個燒焦的木梗,最終她還是跑到了枯木旁邊。
哪怕因為燃燒縮水了許多的枝乾,對於不過拳頭大小的毛團子來說,也太過龐大了。
她必須仰著頭才能看到黑暗中樹木上乾裂的紋路。
小熊她聳了聳鼻尖,從那些紋路中聞到了吸引她的味道。
很清淡,又沁人心脾。
仿佛隻要聞一聞就能洗滌身心。
身後默默跟隨著的祁邪雖然感受不到這股力量,也不知道元幼杉到底想乾什麼,但他並沒有阻攔小鼠這裡碰碰、那裡跳跳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