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證據(1 / 2)

元幼杉並不知道,她最先聽到的一點點聲音並不是林洋整出來的;

因為心裡有鬼,林洋一直不敢靠得太近,跟著她也隻是想看看她大半夜出去做什麼、買什麼東西,是不是身上還有不少元海虹留給她的錢財。

那聲音是騎車趕了一個多小時的路找到大壩村的祁邪發出的。

剛把車停到路邊,他在垛上就看到了蘆葦蕩裡的身影,一眼便認出是元幼杉的背影,樂顛顛跑了過去。

發出的聲響被元幼杉聽到後,他正欲出聲表明身份,反倒是躲在他斜前方的林洋慌了神,見元幼杉一直直勾勾盯著這邊的蘆葦,還以為是自己行跡敗露,她在盯著自己。

林洋怕元幼杉大喊大叫,引來周圍的農戶,於是自己跳出去自曝,試圖安撫住元幼杉,再找機會把她抓住、堵住嘴拖到更深的蘆蕩裡。

而後頭的祁邪也懵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在偷偷跟著元幼杉,並且一看那縮頭縮腦的畏縮樣就不像什麼好人。

當即他神情便冷了下來,高大的身子也矮著半蹲躲好,像蟄伏的狼,一雙在黑夜中閃著凶光的眼眸死死盯著林洋的背影,豎起耳朵去聽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聽著聽著,他心裡越發覺得怪異。

這男人一口一個‘表妹’,想來就是在醫療所時,那些護士們說的來找元幼杉的親戚,可說出來的話卻不知所謂,絲毫聽不出親戚間的擔心嗬護。

再聽到他惡心吧啦地說著什麼‘心疼’、‘照顧’,就算祁邪再怎麼純情沒有經驗,他到底是個男人,敏銳聽出了這表哥話裡的肮臟汙穢。

自己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夢中人,在被人用充滿惡意的語調羞辱威脅。

氣血'轟’地一下衝上了祁邪的大腦,憤怒讓他握緊的拳頭嘎嘣作響,結實的小臂和手背青筋起伏;

他聽都聽不下去,更不願意讓元幼杉汙了耳朵,衝過去直接狠踹上那男人的心窩。

叢叢怒火讓祁邪眼中充了血,隻一腳還不能解恨。

他是軍人,向來就容忍不了這種迫害女性的敗類;

隻要稍稍一想如果今天自己沒有趕過來、沒有正好遇上這件事,那元幼杉自己孤身一人遇險,她該有多絕望、多無助,他就想把這人生生撕碎。

“你特麼也配當她的哥哥?!”

兩拳之後,林洋的眼白上翻,鼻血呼啦啦冒了一臉,灌進喉嚨裡把自己嗆得半死。

反應過來的元幼杉忙上前拉住小狗的後頸,“祁邪!你彆打他了!”

並非她怕事心軟,而是祁邪身份特殊,身上還穿著隊伍裡的衣服。

萬一林洋事後舉報,被查出來了他輕則會被隊伍裡處分,重則可能會因為這件事退伍。

通過這兩天的觀察,元幼杉發現這個世界的祁邪似乎認知上出了一些問題,他仍然不記得之前兩個世界的事情,忘記了前麵副本裡的經曆。

與此同時他對自己‘遊戲玩家’的身份認知,似乎並不清晰;

元幼杉能感覺出來,在祁邪的認知中他自己就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有喜愛的人和事,有夢想有各種小心思,十分生動。

雖然她還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她能感覺出來祁小狗是熱愛自己的職業、熱愛這個世界的,她不想因為一個人渣毀了這個世界的祁邪的前途。

於是她安撫似得摸了摸青年有些紮手的後腦,“聽話,鬆開他,你要把他勒死了!”

倔犟小狗渾身的戾氣熄了三分,像是被套了根無形的牽引繩,但他還是不願放過林洋,最後是元幼杉慢慢掰開了他攥得發白的手指,才把那隻滾燙的手掌按了下去。

“你去那邊等我,這件事我自己來處理。”

祁邪搖頭,繃著臉道:“不行,我不等留姐姐一個人和這種人渣呆在一起。”

好說歹說他才憋著悶氣,氣呼呼地走到了幾米外的蘆蕩,靠著一棵枯樹乾盯著元幼杉的方向,一雙狗狗眼瞪得滾圓,尤帶凶氣。

緩過神來的林洋見壓在自己身上捶打的可怖大漢走遠了,元幼杉一個弱女子又偏著頭,他咽了口唾沫,爬起來就想往遠處跑。

誰知看似沒在注意他的女孩兒,一抬腳直接踹在了他彈起的心窩,他本就因為祁邪狠踹還沒消痛的心口登時如裂開一般,一張嘴吐出半顆混了血的牙齒。

“想跑?”

背對著皎白彎月的少女居高臨下,上揚的瑞風眼向下睨時,瞳孔漆黑半笑不笑;

這哪裡是什麼膽小懦弱的木頭,分明要將人挫骨揚灰!

一股嗖嗖冷意爬上林洋的頭皮,他打了哆嗦,忍著劇痛哀求道:

“表妹、表妹!咱們是親戚啊咱們才是一家人,剛剛表哥不是想嚇唬你,就是怕你誤會我一時心急……表哥以後再也不會這麼衝動了!”

他就咬死嘴說自己隻是在外麵看見了她很驚訝,並沒有任何惡意,心想反正元幼杉他們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有彆的意圖。

反而是那個野男人,怪不得這小賤人底氣這麼足,原來是找了一個姘頭;

看來他媽說得沒錯,這大姨母女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裝得這麼清高實際上早就是個賤貨了!

看這男人穿了一身搜救隊的衣服,應該是部隊裡的人,等他明天一定要保留身上的傷當證據,去公安局報警,就說警察無緣無故要打死人。

他一定要找機會把元幼杉的人和家產弄到手,百般折辱,以解今日之辱!

饒是他死死低著頭,可元幼杉早就從這張肮臟皮下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她懶得和這家夥扯皮,索性從一次性消耗的商店中兌換了一張‘吐真符’,也是來自修□□的一種逼□□物。

使用後她再詢問,林洋便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嘴巴根本不受控製,隻能毫無保留地說出心底最惡心、最邪惡的念頭。

在聽到他竟然還想用下作手段對付自己,甚至想拍照威脅,元幼杉忽得笑了,隻是眼底一片冰冷。

她扭頭對身後的祁邪道:“有手機嗎?還有電嗎?”

祁邪眼睛亮了,又顛顛兒跑了過來,從兜裡掏出沒什麼信號的手機,打開鎖後毫無防備地遞給元幼杉。

他在後頭早就聽得拳頭又硬了,恨不得再上去補幾拳,“我來吧姐姐。”

“你來什麼來,乖乖後麵等我。”

眼睛亮亮的小狗又跨了臉,惡狠狠瞪了眼地上的林洋,又拉攏著耳朵蹲了回去。

慢條斯理打開了手機錄像,元幼杉先給林洋拍了個全景,“現在我們再重新講一遍吧。”

饒是林洋十分抗拒、崩潰,但他依舊對著攝像頭說完了自己的計劃,包括他是怎樣想對付自己的未婚妻、怎麼吃絕戶的。

等吐真劑效果用完後,他一臉慘白渾身大汗,眼睛直勾勾盯著元幼杉手裡的手機,忽然發了瘋似得就要上去搶。

元幼杉早有準備,在她手中,柔軟纖細的蘆葦杆被鍛冶之力改造後,空心的草秸像根鋼鞭;

她一抬手直接抽在了林洋猙獰腫脹的臉上,力道之大直接讓那片皮膚皮開肉綻。

“想搶?”

刷地破風聲,尖銳的直挺的杆尖距離林洋的眼珠子隻有一寸,隻肖輕輕一戳他的臉就會被洞穿。

林洋不敢上前,身子哆嗦著瘋了似的吼道:“你這是假的!偽造的!根本就不是我的真心話,是你這個妖怪蠱惑我說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表妹!”

元幼杉無所謂地聳聳肩,“是不是偽造拚接的拿去鑒定一下就可以,你要是想舉報也可以,那我就把這份視頻發到網上、交給公安機關,讓全國人民好好認識認識元海玉一家子是怎麼算計自己的親妹妹、親侄女,我也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

“你要舉報他打你?誰看到了?你有什麼證據?”

林洋心裡開始害怕了,轉而苦苦哀求著元幼杉,說自己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希望她能放自己一馬。

他深知一旦這份視頻流傳到網上,自己一輩子就毀了!

“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我和我媽這輩子都不會踏入吉山半步,也絕對不會去公安局舉報你們倆,求求表妹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想搶搶不過,想跑跑不掉。

林洋連臉麵都顧不得,要不是畏懼元幼杉手裡堅硬如鐵的蘆葦秸,他恨不得撲上去抱著元幼杉的腿;

一張腫脹青紫的臉痛哭流涕。

元幼杉滿臉嫌色:“滾,彆再讓我看見你。”

等人跌跌撞撞跑了以後,她拿著手機走向了枯樹根旁蹲著的、滿臉委屈的祁邪。

他還在和自己生氣。

“我身上沒有手機,這份視頻你先幫我保存一段時間,千萬彆弄丟了哦。”

祁邪不吭聲,嘴唇抿得緊緊的,忽然道:“你為什麼放過他?他死不足惜!”

他多少聽了一些,從林洋的話裡腦補出一個從小跟著母親獨自生活、受儘了欺負的可憐小姑娘,說不定還要因為這些極品親戚的壓榨暗中害怕、哭泣。

姐姐以前應該很無助吧?

現在唯一的親人在災難中失去,這些吃人的親戚就來打她最後一點東西的主意,簡直不是個東西。

這麼想著,倔犟小狗因為心疼眼眶都紅了,下垂的眼尾可憐兮兮。

他覺得元幼杉是在故作堅強,現在心裡指不定多難過。

“你是不是因為他是你表哥所以你不忍心?可是他真的很壞,以後就算你遇到了他們一家子也不能心軟……”

元幼杉:“好,我聽你的,不會放過他們的。”

祁邪鼻尖的酸澀淡去,他悄悄眨了眨眼,把眼眶裡打轉的淚花憋了回去,被女孩兒尚帶著點笑意的目光看紅了耳廓。

他蹙眉道:“你不要不以為然,有的人不配讓你難過,也不配當你的朋友親人!”

“算了……以後我會……”

耳朵紅紅的小狗劍眉擰著,悶聲悶氣說了些什麼。

他心想:姐姐性子這麼軟很容易被人欺負、被人欺騙,這次是因為自己幸運趕上了,才正好阻止了那個畜生。

既然自己已經明白了心意,他就是喜歡元幼杉,就是一看到姐姐便臉紅心跳,那就要不要猶豫,讓自己以後後悔。

“我以後會保護你的,不會再讓那些人欺負你!所以、所以姐姐心軟一點……也沒關係……”

誰欺負元幼杉,他就揍他;

讓元幼杉不高興,他就踹走他。

總之不會再給那勞什子親戚、表哥一點欺負她的機會!

祁小狗在大院裡野蠻生長,雖然單純正直,但也充滿野心,絕不是什麼無害之人。

他的父親和長輩告訴他,喜歡什麼就要堂堂正正表達、去爭取,否則扭扭捏捏被彆人奪走了後悔都來不及。

於是祁小狗說得很大聲;

隻不過因為害羞,他到底沒直接說出‘我好喜歡你!’

夜黑月明,稀疏的蘆葦蕩裡回蕩著青年的聲音,從倔強堅定愈來愈小,卻足夠讓人心悸。

元幼杉心弦被撩得狠狠一顫,她聽清楚了祁邪的話。

她張了張口,沒說話,隻是摸了摸祁小狗棱角分明的五官眉眼,掌心下細膩的皮膚熱得燙手。

這一刻她明明白白意識到,祁邪真的很喜歡自己。

這個世界的他也是祁邪,是性格和經曆單純的那個□□;

饒是他的記憶裡沒有了自己,但隻要一見麵,他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自己。

小狗說完大話,心中忐忑,怕元幼杉惱怒或生氣。

等了半天,臉頰上有微涼的觸感,他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石化般任由圓潤柔軟的指尖一寸寸從他的眉骨到鼻梁,再到嘴唇,最後手指的主人捏了捏自己的臉。

要不是竭力克製著自己的興奮,想讓自己顯得矜持一些,祁邪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搖尾巴。

他眼睫亂顫,耳朵紅得像是滴血,小聲嘟囔:“姐姐乾嘛捏我的臉,好像我是隻狗子。”

大院裡那隻肥阿黃,就是天天被人揉捏擼頭,換取罐頭糧食。

但祁邪的腦回路不太正常,他想了想心裡又喜滋滋。

算了,被擼就被擼。

至少當姐姐的專屬小狗,還能和她親近。

大院裡那些鄰居可是天天抱著阿黃親呢!

元幼杉並不知道祁邪在高興些什麼,她收回手,“走吧,彆再這兒蹲著了,我要去補給站買點東西。”

祁邪一躍而起,拍了拍衣角的灰塵,“我陪你去!姐姐想買什麼?是不是水不夠了啊?”

“我身上有錢,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每天救援工作這麼忙還要兩地來回跑,身體吃得消麼,不會今晚又沒吃飯吧?”

“吃了的!真的吃了,姐姐你是在擔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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