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天災降臨的第一年,初是持續了半年多的乾旱,而後某天忽然天降暴雨,自此連續下了三個多月;
在第二年的春節剛過,大寒潮席卷了全球。
從二月一直到五月初,全球平均氣溫都在零下四十至五十度以下,極寒地區更是人煙絕跡、寸土不生。
這一年後全球人口驟減近一半,大量的老人、兒童死於天災。
次年,在天災中展現出強大而團結的民族魂的C國,在軍政齊心和擁有特殊能力的‘異能者’的幫助下,是災難中損失最輕、保存國力最強大的國家,成功成為全球災後新一任的理事會主席國。
經理事會各國投票決定,將極限天災末世爆發後的時間,定為‘新曆元年’。
自此又過了數年,交替不斷的旱季、暴雨、冰霜,以及一係列衍生出來的傳染病和動亂,不斷輪回,根本不給人類喘息的機會。
人類在絕望中掙紮求生,經曆過無數次崩潰,但好在種族基因中刻印著的不屈,讓活下來的人不斷適應天災。
有了前麵第一年慘痛的經曆,人類麵對災難時的應對和處理愈發嫻熟。
每一年死於天災的人口都在大大降低。
饒是如此,到了新曆10年時,全球總人口和天災末世前的和平年代相比,也隻剩下不到百分之四十。
曾經臨時塞入數千萬災民的春城收容所,經過八年多的建設,麵積已經向周邊的地區擴散了一倍有餘。
一眼望去,無數錯落有致的高樓大廈林立,懸浮在半空中的5D立體投影正在播放社會廣告。
畫麵上是被母親抱在繈褓中的嬰兒,正在酣睡,發出聲聲奶乎乎地嬰啼;
從這條道路經過的人們,一抬眼就能看到嬰兒柔軟微鼓的臉頰,就像他們麵前真的有一個放大版的可愛孩子。
但大家早已見怪不怪,徑直穿過了嬰兒的立體的投影,交談著繼續向前走去。
廣告放到最後,一個英俊的男人走過來,抱住妻兒,全環繞動態廣告音效道:
在末世之初的那幾年,孩子大量夭折,能挺過一輪又一輪的乾旱、寒潮的,大多是青壯年。
物資短缺到連自己都顧不了的地步,也就沒多少人願意生孩子了。
這兩年科技飛躍、城池和基礎設施不斷發展,大家逐漸從末世的陰霾中走出,也不再懼怕天災;
這個時候國家和所有人,才重視起人口斷層這一大問題。
0–10歲這個區間的兒童,本應該是為人類文明的傳承繼承火種,但現在卻是數量最少的一批。
各個國家都在大力宣傳生命孕育,鼓勵青壯年男女結婚組建家庭,大街小巷的廣告投放的也都是隱含著此類寓意的宣傳廣告。
逐一頒布的新規,更是從方方麵麵照顧到了家中有孕婦的家庭。
從孕婦檢查出有孕開始一直到生產結束,丈夫和其本人都在家中帶薪休假,丈夫必須在法律規定的義務和責任下,照顧妻子、陪同檢查、讓妻子保持良好心情,不得做出有違公序良俗的事情。
每個月政府給予固定數額的營養補貼、產後護理。
孩子從一出生到後續的學業,都由政府扶持入學、培育新一代的人類火種。
除此之外,不遠處的高樓上投放的立體投影,或是一些高科技電子產品的廣告,或是一些複興的娛樂節目宣傳。
如今的春城,完全看不出新曆1年時的擁擠、混亂,已然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這是如今被稱為‘希望之城’的、全球最大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城市,是所有人在末世中最向往的烏托邦。
8月22日,城市上空的環繞音響忽然爆發出一陣籠罩全市的刺耳警鳴。
無數居民仰頭看向天際,動作嫻熟地開始向著附近的高樓、遮擋物快步走去。
溫柔的女聲響起:“最新天氣預警,今年的雨季將在3—10分鐘內來臨,請還在建築物之外的居民儘快躲避,像雨季災難演習時那樣有序避難。城市防護罩和水上浮沉係統即將開啟,輕微的晃動後聲響都是正常的,請大家不要驚慌、抓住身邊的物品穩住身體……”
廣播聲下,來來往往的人群很快都躲到了避難建築下。
不多時,一陣嗡鳴聲響徹雲霄。
緊接著一道從城市底部衝上天際的藍色光弧,將整個春城包裹在其中。
每個人腳下的地麵都在輕輕晃動,發出‘咣當咣當’的機械碰撞聲,伴隨著輕輕的搖晃,一種輕微的懸浮感一瞬即逝。
仔細觀察托舉著春城的地麵,會發現腳下的地表並不像水泥,而是一種頗為光滑厚重的材質。
有還在防護罩範圍外的人快步朝著這邊跑了過來,三兩步跨上台階。
整座城市建築並非直接建立在地麵上,而是整體被拔高了數米有餘。
廣播聲持續了幾分鐘,天際落下一滴雨。
幾秒鐘不到的時間,碩大的雨珠便砸落在地麵上,很快浸透了乾燥的地表,但防護罩裡麵的春城卻滴雨未沾。
這套災難預警早在新曆8年前後,就被國家研究所和天文、氣象局共同推出,此後可以提前半個月預測到磁場變化的波動,並開始做準備。
看到外頭下起了瓢潑大雨,防護罩裡的人們隻是多看了幾眼,就挪開了視線,繼續往家中或公司走去。
“又到雨季了,不知道今年咱們往哪邊漂,我倒是想去南邊看看,聽說那裡已經沒什麼人了。”
“無論看多少次,都得感慨老天爺給了咱們一條生路,更得謝謝元工鍛造出防護罩和‘板土’!”
“喂?放心吧我在防護罩裡麵呢,馬上回家……”
“……”
當天傍晚,旱了幾個月已經完全被蒸騰曬乾的地表,就開始出現了一層半指厚的積水。
水麵的浮力撐起了一整座巨大的、建設在‘板土’之上的城池,防護罩中的春城萬家燈火。
由新曆4年被國家級院士元幼杉成功鍛冶而出的‘板土’結構,以輕而密的結構,可以承受住超過本身無數倍的重量,被用來做水上城市的基底。
全新的春城就建立在‘板土’結構上。
每每到了一年的雨雪季,整座城市都會漂浮在水上,可以固定在原地也可以隨著水流緩緩移動;
重新到達旱季、地表積雪雨水都被蒸乾後,又回重新貼合在地麵上。
漂浮的過程中,城市中的百姓完全感受不到動蕩,可以自由地生活、移動,不受影響。
天色逐漸昏黑時,元幼杉才測算完這次雨季中所含的磁場物質。
她看著手上的工作表,神情有些怔忪,伸了個懶腰後換下工作服,穿上掛在衣架上的薄薄風衣,套上後從辦公室往外走。
來往的工作人員和研究員早已熟識她,每經過一個人時,他們都會稍稍停頓腳步,“元工好。”
“元姐下班回家了?姐夫應該已經在外麵等你了吧。”
元幼杉抿唇笑笑,衝和她打招呼的科研人員點點頭,“彆貧了,趕緊回家吧。”
走出研究所大樓時,天際的防護罩散發著幽幽的藍光,仰頭時能看到被照亮的、從上往下落的雨滴,又被防護罩撫開。
不遠處的廣告光牌,照亮了城市裡來往的行人,以及花壇處的高大青年。
青年手裡提著好幾個塑料袋,身前背了一個背包,包口拉開縫隙,從裡麵探出一顆毛茸茸的、眼睛又圓又亮的小貓腦袋,臉盤圓圓,就這麼用山竹爪扒住包口,乖乖蹲在裡麵。
“坐!有財坐!”
青年另一隻手裡抓著一根牽引繩,繩子的末端拴著一條四肢短短的小柯基,因為興奮繞著他的長腿來回跑,一邊哈氣一邊和他哼哼唧唧。
明明一個是英俊的人類,一個是小狗子,但他倆的氣場卻異常和諧。
元幼杉雙手插在風衣兜裡,含著笑看了許久。
直到有財發現了她,眼睛一亮‘嗷’地一聲就激動起來,撲騰著爪子就要往她的方向衝。
青年一回頭,和不知看了多久的她四目相對,一雙狗狗眼同樣亮了起來,“姐姐!”
他胸前揣著的英短貓貓跟著“咪嗚”一聲。
元幼杉走了過去,rua了一把激動到亂撲的狗子,“你怎麼把它們帶出來了?”
祁邪拽了一把牽引繩,懊惱道:“出來的時候這家夥可憐兮兮趴在我的拖鞋上,我一心軟就帶出來了,你說平時又不是不遛它,一出來像撒瘋似的,遇到什麼東西都得上去湊一湊。”
他告著狀,腳邊的有財聽到後仰著頭‘汪汪’。
十年的沉澱,並為給兩人帶來什麼外表上的變化。
但氣質上卻和最開始大相徑庭。
祁邪的眼睛依然清亮,但無論是身板還是語氣,都要更為成熟一些,總的來說還是那個陽光健氣的樣子。
但這些年他有在元幼杉的陪同下,定期去醫院複診。
醫生說他的精神狀態已經趨近於穩定,不再時刻陷於不安。
雖然對於身份上的意識,他還有些偏差,到底沒能真正將自己和遊戲融合,但已經可以隨意使用遊戲商城;
他以為自己和元幼杉一樣,覺醒了異能。
因為這還鬨出了一個小烏龍。
所謂的‘異能者’其實都是玩家,因此其他普通人是不可能覺醒異能力的,在第一批‘異能者’出現後,各國再也沒能湧現出新的異能者,再怎麼研究規律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祁邪突然能使用商城後,國家上層把他當成了新曆年後,唯一一個新覺醒的‘異能者’,想從他身上找出規律,最後也不了了之。
而第一次在一個小世界平平淡淡生活了十年的元幼杉,沒有怪物、沒有廝殺,家裡隻有愛人和貓狗,偶爾和長輩串串門;
她很多時候會忘記自己還在遊戲世界中,把這樣平淡卻幸福的日子,當成了人生。
在充滿愛意的環境下,她身上疏離和銳氣逐漸藏起,變得平易。
她和祁邪就這麼當了近十年的普通夫妻。
看著身邊氣呼呼的男人,她輕笑一聲,踮起腳親了親對方的側臉,“辛苦啦,有財實在鬨騰你給我發個信息,先回去不就好了。”
在她即將撤回時,得寸進尺的狗狗又貼了上來,覆上唇齒。
“那怎麼能行,接老婆下班是每天最重要的事情。”
元幼杉:“今天買了什麼菜?”
她從祁邪胸前的包裡抱出可可愛愛的英短,在喵喵叫的小貓腦門上親了親,“二寶有沒有想我?”
“咪嗚~”小貓舔了舔她的臉頰。
她另一隻手接過牽引繩,“走了有財,再鬨騰回去不給你吃小零食了。”
空出一隻手的祁邪攬住老婆纖細的腰肢,略微有些差異的形體交融,兩人閒聊著,在雨季中往家的方向走去。
“昨天你不是說囤的肉乾又吃完了,我正好碰到有賣黃牛肉的,回去給你燉新鮮的。還有一把上海青,彆挑食……”
哪怕隻是對視,也能從兩人看似平淡的眼中看到流淌的愛意。
他們就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妻,牽著貓狗融入了城市和人群。
直播間中的時間一共過了不到半年。
這是遊戲係統的特殊算法。
除了按照主神定製的絕對性規則:即不可侵犯玩家隱私,凡是涉及到這一點的都會被畫麵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