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些小傷對於現在她來說,連藥都不需要上,大概一兩天就能自動愈合、消退了。
她不久前就有這個猜測,經過和路梵等人的對打後,現在才最終確認。
過去剛剛覺醒時,元幼杉還不能嫻熟地使用體內的孢絲力量,所以那時候她空有技巧和經驗,兩次對上的‘異形者’時都打得很艱難;
因為和刀槍不入、渾身怪力的‘異形者’相比,那時她的身體骨血就是個普通人。
但隨著這把‘刑具’入手,幾次使用特殊能力‘燃血’和‘追血’,元幼杉能感覺到體內的變化,仿佛本來就堆積在體內的孢絲,在隨著‘燃血’真正和她相融。
每多使用一次,她對體內孢絲的掌控也就越強一分,短時間內已經掌握了調動孢絲強化身體的方法。
尤其是這次第十區之旅。
她第二次使用‘燃血’時,是在力量枯竭的情況下強撐了足足二十分鐘,那時候她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被燒空了,體內還在支撐著她行動的,就是一根根柔軟卻堅韌的孢絲;
在那之後,她骨骼斷裂臥床靜養。
重新恢複後,元幼杉發現她對孢絲的掌握度再次達到了一個巔峰,心念一動,高達百分之六十以上融合度的大量孢絲,就像是體內的流動的血液,充盈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曾經僅僅是靈活的格鬥,如今每一拳都帶著可以砸碎人骨的拳風和力道。
五感、靈敏度、體力、耐力……
她甚至心中有種猜測,如果孢絲隨著‘燃血’完全和這具身體合二為一,她甚至不需要蓄力,就會被塑造成一個人形‘異形者’。
元幼杉低頭看著微微泛紅的手掌,她也說不出這現象到達是好還是不好。
但至少用現在狀態雖然不能贏得過第十區肉屠場裡的大家夥,但讓她回到三個月前,再一次在黃沙中麵對那隻‘三重生’,她覺得自己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不遠處的林蔭下方,路梵三人圍坐在一起,從包裹中拿出跌打傷藥處理傷口。
上藥的過程中,婁鳴伸出手想給同伴看看雙臂的骨傷,卻被路梵繃著臉避開,“你彆碰我,不需要你這軟骨頭幫忙。”
原是不久前三人敗落,元幼杉要取他們的號牌,結果到最後路梵都咬死了不願意給;
但他的雙臂已經在對戰的過程中被元幼杉搞折了,最後被婁鳴一把搶了過來遞給了元幼杉,算是破‘牌’消災了。
另一個‘貴族’青年神情也不太好看,但聞言蹙眉道:“說什麼路梵,婁鳴不是為了你好麼,你覺得就咱們現在這個樣子還保得住號牌?”
“算了,他就這個脾氣。”即便是碰了個冷臉,頭發灰白的青年人依舊笑眯眯的,察覺到元幼杉打量的目光後,還能抬起手朝她揮揮手,仿佛他們之間並沒有過生死搏鬥。
元幼杉移開目光,沒有理會。
她反倒覺得和路梵相比,婁鳴此人更加危險。
他仿佛時刻都帶著吊兒郎當的笑容,為人圓滑世故也能拉得下麵子,實在打不過後便直接認慫,單從外表上來看絕對看不透他的內心在想些什麼。
婁鳴問道:“元同學,這次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你實力竟然這麼強悍,不過咱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你看我們仨身上都掛了彩,號牌也丟了人也被淘汰了,回去之後肯定也沒好果子吃,要不咱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唄?”
“切磋而已,沒什麼恩怨。”元幼杉已經從正在幫留級生衛學長包紮的孟軻口中,得知了這次事情的全部經過,她用幾人之前說過的話回了一句。
“你說得也對,不過這次我們都看走眼了,沒想到覺醒者學校中真出現了你這麼個天才少女。元同學應該也知道,學院派對外來的人卻是有些排外,日後你遇到的大小事估計少不了,不過我已經開始期待其他人看到你的實力後,震驚的表情了呢。”婁鳴毫不在意元幼杉的冷臉,笑眯眯說。
他身旁的同伴和路梵,都用一種一言難儘的目光看著他。
同伴壓低聲音,“喂,你沒必要這種姿態吧?”
婁鳴沒有理會身邊的同伴,隻是帶著笑眼看著樹墩下的少女,“元同學對孢絲的掌控能力估計能和二三級的處刑者差不多了,我聽說你才覺醒了不到一年時間?”
“想必你的融合度一定很高吧?”
……
一片狼藉的林區中,除了偶爾掃過人造叢林的風聲,再沒了聲音。
此時曠地之中,三位‘貴族’已經沒了身影。
元幼杉心情不太好,剛剛那婁鳴的笑容和目光就像帶著黏膩毒液的、藏在陰影中的蛇,她沒想到這人的心思如此深沉細膩,直接往她的融合度上探究,讓她有些不適。
老徐曾經叮囑過她,千萬不要將她的融合度外泄,否則會引起部分‘貴族’和勢力的注意。
這也讓她在心中打定主意,以後都要避免和這婁鳴接觸了。
在原地修整的大部分人都已經處理好傷口了,看向她的目光中除了有感激、溫和,還有敬畏。
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現在的元幼杉已經和他們所有人拉開了一條深深的溝壑,甚至連學院派的人,都趕不上她了。
而隊伍裡的氣氛目前有些僵持,之前不願意走的、在學院派麵前阿諛奉承的於博文等人,此時陷入了非常尷尬的地位。
學姐學長們對幾人態度冷淡,他們自己也覺得有些坐立難安,麵色鐵青。
但因為大家畢竟是一個學校的,奧德賽雖然對這些人已經產生了濃濃的不喜,但依然冷著臉道:“休息夠了就啟程吧。”
雖然現在看時間,他們這批人想要在規定時間內離開賽場,是絕對不可能了,但奧德賽也並不打算放棄;
對他來說,每一次拉練都是一次進步的機會。
如果說曾經的路梵是他心頭的陰影,現在元幼杉打破了這個陰影,反而在他心中植入了一個更光明的前路,他告訴自己‘貧民’並不是翻不了身。
奧德賽對元幼杉說:“學妹,你既然有獨自穿梭林區的能力,就先走吧,說不定你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成功通過呢!”
孟軻也連連點頭,握緊拳頭道:“要是路上遇到那些學院派的人,就把他們的號牌扒了,也算給我們這麼多天被針對出口惡氣了!”
元幼杉愣了,她扭頭看看其他學長學姐們,發現他們都目光發亮看著自己。
在他們心裡,或許也希望能有一個‘貧民’的學子能夠打破幾十年來的偏見和魔咒,能將那些高傲的‘貴族’們拉下神壇,所以他們期待著元幼杉能成功完成拉練賽。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元幼杉點點頭,就在她準備起身時,目光在人群之外的孤僻少年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少年的製服已經臟得不成樣子,渾身都是泥土和腳印,臉上、手背上布滿淤青,嚴重的地方已經破皮了;
正是新生中年級最小的男生,畢方。
元幼杉對他的印象隻有冷漠、孤僻、不合群,還有殺過人。
後來因為他也進入了‘精英培訓’的備選名單,就又多了幾分關注,不得不說這個十五歲的少年人是她見過性格最尖銳的,但她很欣賞這孩子身上的某些特質,有時候會讓她想起自己的曾經。
畢方的藥在挨打時都散光了,饒是如此他依然死死護著自己的號牌。
等‘貴族’走了之後,他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冷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幾個學長學姐和孟軻本來想給他送藥,但喊他他也不理人,隻能無奈作罷。
頓了一刻,元幼杉從包裡摸出一瓶藥,朝著林蔭下方丟去。
少年還以為是什麼暗器,猛一抬手握在手心裡,低頭看時神情怔住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身如幼柏的女人,抿著發紫的唇瓣冷笑道:“做什麼?以為這樣我會感激你麼?”
元幼杉覺得他簡直像個刺蝟。
畢方惱羞成怒,猛地攥緊藥瓶,“你!”
但元幼杉並為駐足,踏入了林區。
從其他人的口中,她得知了號牌的衍生用途。
一個學生如果被奪走了號牌淘汰掉了,可以通過奪取他人的號牌來恢複身份,同一個人在比賽過程中奪取的號牌越多,排名越靠前,無論是後續獎勵的物資還是夥食都要比彆人更好。
既然如此,這就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東西了。
——
獸園區中,兩個身著製服的學院派眉心緊擰,看著不遠處叢林中露出半個身子的巨大融合獸。
“真煩人,又遇上這東西了。”
這是拉練賽中除了陷阱和人為對抗以外,另一個威脅到學生們生存名額、甚至是安危的東西。
“上,直接打碎它的核!”
好不容易打贏了,兩個結伴而行的學院派身上也掛了彩,兩人看著手臂和背部被撕裂的布料,表情有些難看。
其中一人喘息道:“去把它身上的核拿了,咱們該走了,不然快要來不及了……”
他話音未落,忽然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毛毛的,仿佛有極淡的暖風掃過,讓他後頸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青年猛然回頭看去,身後卻沒有一個人,隻有空空蕩蕩的林區。
他剛剛鬆了口氣,前麵忽然響起一個女性的聲音。
“我在這兒。”
待他還未來得及蓄力攻防時,麵中便直接挨了一拳,整個人像後仰倒。
“你、你是什麼人?!想乾什麼?”
青年確定他沒見過這個女生,但她身上卻穿著覺醒者的製服。
她麵容精致,帶著笑時非常有迷惑性,仿佛溫和無害。
元幼杉:“能把你們的號牌給我嗎?”
這個時候青年才發現,女孩兒身上最為醒目的,便是她肩帶下方墜著的紅繩和號牌,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晃、碰撞,發出一點點聲音。
足有七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