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驚駭之後,孟軻結結巴巴道:“我隻知道星級任務是第一梯隊的處刑者大人們才能接的,一般都屬於高度機密和高危險的任務,目前調查所‘異形者’標本館中公示的幾個‘沉睡’的高級標本中,兩具完整的‘多重生’和四具完全寄生的序列前端的‘異形者’,都是這麼多年來在星級任務中拔除並回收的寄生物。”
“大多數的星級任務都不會對外宣發,第一梯隊的大人們也都是暗中處理,沒有到達第一梯隊的高度,連星級任務的存在都不配知道的,也就是說想要接觸星級任務,下限就是實力達到第一梯隊,並且沒有人知道星級任務的上限是什麼。一般隻有影響重大的、或是慘烈失敗的星級任務,聯邦才會對外公示具體信息,其中最為出名的當屬十年前的‘丘海之戰’。”
也就是‘臨淵’鬼麵隊長的成名之戰。
奧德賽說:“這麼看來,這個‘獎勵’確實很有誘惑力了。”
“不是很有誘惑,是天大的餡餅!!我說過了不是第一梯隊的大人是不可能接觸到星級任務的,這個獎勵就相當於你不僅能接觸到紅級淪陷區的核心、去看看人類失落文明的廣闊境外到底有什麼,更能在途中窺探高級機密,還能被第一梯隊的大人們親自帶著參與實戰。那些可都是人類最強戰力,不說能和大人打好關係,就是稍稍指點咱們一兩天,肯定都能獲得天大的好處了!”
孟軻此時已經和那些‘貴族’們一樣,難以平複心中的激動。“天呐,這次合並訓練的手筆也太大了吧,這可是從來沒聽說過的好處,誰要是能脫穎而出,哪怕跟著大人們出去一次,也賺大了!!”
她猛然回頭,死死攥住身旁元幼杉的手掌,“小元,我覺得咱們這些人裡,能爭奪這個機會的也就隻有你了,你一定要拿到這個機會啊!”
元幼杉一怔,而後回握住女孩兒的手掌,語氣沉穩而堅定。
“放心吧,我會的。”
人類從來都不是偏安一隅的生物,他們曾經站在過世界之巔,看到過最廣闊的世界,如今卻成了安全區牢籠中的囚鳥。
之所以聯邦政府設立處刑者學院,不惜花費大量的精力和錢財,也要培養出更多的處刑者、讓他們不斷深入淪落的黃沙和廢土之中,就是為了探索城池壁壘之外的世界。
元幼杉相信,每一個人類的內心深處,都有對自由與和平的渴望。
她一定會贏得接下來的賽事,得到深入紅級淪陷區的機會,她要去看看這個世界另外一大半的淪陷之城中到底有什麼東西,要去尋找這個世界末世的秘密。
——
嵇長宮說完後,元幼杉便和孟軻等人說了一聲,先行一步。
她的東西還都在模擬訓練館中,現在還要回去再取。
這些天她快速完成了林教官和其他教官布置的基礎任務後,便一直泡在模擬訓練館中,經過精神測試的通過和教官的同意後,她成功開啟了城池級的賽區。
開啟賽區後,她將自己的潛力值定在了測試後的最高點:一級,那麼她在訓練賽中能夠遇到的處刑者便不僅僅是覺醒者了,還有早已通過了試煉賽的處刑者。
最高能碰到的等級就是一級處刑者,並且不僅僅隻是‘光明城’中的處刑者。
一旦開啟了城池級彆的賽區,能夠通過意識和腦端相連、並創造出虛無訓練場互相比拚的,就是七個聯邦綠級城池中,所有符合條件的處刑者了。
這段時間的模擬訓練賽中,元幼杉遇到過好幾個其他城池的處刑者,也在城池壁壘中見識到了遠在數千公裡之外的其他綠級城池中的人類。
其中‘丘海城’的幾位處刑者普遍衣著華麗,點綴著水晶或孔雀翎;
‘神愛城’的處刑者們大多是西方血統,五官深邃碧藍眼眸,說一口流利的聯邦語……
在此期間,元幼杉遇到的這些人幾乎都是人類強者中,巔峰之下的那一批,她多次在模擬賽中和死亡中擦肩而過,潛力值和能力都在飆升。
這也是為什麼最近大半個月,孟軻等人時常看不到她身影的原因。
待元幼杉走後,還在休息室歇息的其他人還沒動,顯然還沒從剛剛的訓練中緩過神來。
一位二年級的學姐擦了把汗,說:“不愧是嵇長宮大人,製定的標準和訓練難度遠超我的想象,就這還是他按照自己的標準減輕數倍後的結果,第一梯隊的強者簡直太恐怖了。”
孟軻連連點頭,“誰說不是呢,簡直太厲害了!”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喘著粗氣的怨懟聲,“嗬,處刑者大人確實厲害,可要不是因為那誰惹起眾怨,我們至於被針對成這個樣子麼?她自己是牛逼,拍拍屁股走人了,苦楚都讓我們這些無辜的人承受了!”
說話的是石堂生,他整個人幾乎都癱在座椅上,大口喘著氣,滿頭滿臉的虛汗。
自從這幾個人發現教官們根本不強製管理後,便破罐子破摔,完全把心思放在結交‘貴族’上,不僅沒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精進實力,反而愈發被酒肉掏空了身體,尤其是這個石堂生。
他本來就胖,年級又大,精氣神敗得更快,因此今天吃了很大的苦頭,下午的訓練中被想看他出醜的學院派直接絆倒,摔了個狗啃屎。
在他心中,自己會被針對都是因為元幼杉太強出頭,惹得‘貴族’子弟不滿,是被無辜波及到的。
滿臉橫肉的男人喘著粗氣,從包裡摸出一支營養液,大口大口往嘴裡灌。
“你什麼意思啊,被那些人欺負了你不怪他們,反而去怪小元?有病吧!”孟軻怒道。
石堂生冷笑一聲,剛想說話,他身邊一直默默坐著的少年人忽然‘蹭’地站起身,他肩膀被撞到,手裡半隻營養液直接脫手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艸你這兔崽子不長眼麼?!東西都給我碰掉了!”
剃成刺頭的少年轉過身來,眉眼淡漠,“太臭了。”
“什、什麼?”
“你的嘴太臭了,熏人。”畢方說完,石堂生的神情從扭曲到惱怒,張口便罵道:
“你個聯邦罪犯!我看你小子才是一身殺人犯的味兒,簡直……”
他話沒說完,忽然梗在喉嚨裡,神情僵住有些驚恐,“你、你想乾什麼?!”
畢方從懷裡抽出鋒利的匕首,轉了一下握在掌中,他走向石堂生,繃緊的小臂一把攥緊被肥肉勒住的衣領,“你說得對,我就是聯邦罪犯,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殺人的麼?”
“刀子戳進你這又肥又臭的爛肉裡,就像是捅進一攤爛泥,想嘗嘗是什麼滋味兒麼。”
無論是石堂生還是於博文等人,都曾經嬉笑著叫過畢方侮辱性的稱謂:殺人犯、小赤佬……少年隻是冷冷坐在一側,不予回應也沒有動作,這讓他們漸漸以為他是個怕事好欺負的孩子。
可這一刻,當畢方把刀鋒抵在石堂生的脖頸上,眼神凶狠冰冷嘴角帶笑,眾人才猛然意識到,一個能在十四歲就獨自殺死一名有保姆和傭人的聯邦‘貴族’,又有魄力拿著‘貴族’的財產典當後前往調查所,將姓名押上重獲新生的人,絕不僅僅是個忍氣吞聲的‘孩子’。
奧德賽站起身,“畢方,你彆衝動!”
少年看了他一眼,收回了匕首,看著腳邊臉色發白的肥胖男人,他嗤笑一聲,“廢物。”
畢方鬆開手後石堂生哆嗦著軟倒在地,他將匕首揣入懷中,低頭看了眼地上濕潤的營養液和玻璃渣,轉身離開時踩了上去。
伴隨著碎玻璃‘嘎吱嘎吱’的聲響,畢方道:
“下次抱怨之前,記得彆吃著喝著人家弄來的東西,沒有她,你還在吃那臟兮兮的豬食呢。”
……
已經率先離開的元幼杉並不知道,覺醒者群體中因為她小小產生了一次摩擦。
她收拾好東西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儘管她覺得嵇長宮離開之前說的那番話中彆有深意,但她仍然決定要去一趟地下黑市。
從孟軻那裡,她得知了這次動蕩的內部消息。
'地下馬戲團’的團長是一個‘異形者’是真,雖然孟軻不知道它為什麼能在人類的城池中蟄伏這麼久,但元幼杉知道原因。
團長是個‘偽裝者’。
之所以教官們提醒學生,即便是放假了最好也不要在黑市一帶流連,也不要夜晚留宿娛樂場所,是因為這個馬戲團的創始人,失蹤了。
用失蹤或許不太恰當,它在第一梯隊的處刑者前去清剿時,逃走了。
至今還沒被找到,據說它還隱藏在‘光明城’中的某個角落。
為了抓捕它,幾乎全城的處刑者們都被調度起來,白天晚上不間斷地在各個街區和可能的角落掃蕩,連續三天都沒有收獲。
可越是如此,就越證明這個‘偽裝者’的實力不一般,反而讓聯邦總部不敢放鬆警惕。
元幼杉感興趣的並不是這個‘偽裝者’,她之所以要去一趟地下黑市,是想到了之前在黑市中看到的那些孩子們,那些被當成商品和獵奇玩物的半人半‘異形’。
還有角妖。
她承諾過,一定會再次去看一看那個將她當成朋友的青年‘異形’,但自從去了第十區後,又被不間斷地送入處刑者學院,她一直沒有這個機會。
剛一得空,地下黑市就被聯邦總部和‘臨淵’小隊一鍋端了。
元幼杉不知道聯邦和那位隊長要怎麼處置這些孩子,無論是被送走還是被銷毀,她都必須自己去一趟,去履行自己的承諾。
更何況據說目前地下黑市周邊,就是處刑者人數布置上最多的地方,上麵還在徹查、進行最終結算,那裡反而比其他隱秘小道和娛樂場地更加安全。
夕陽在城池中巨大的建築群上,灑下了淡淡的餘光。
在看到熟悉的拐角後,元幼杉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