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善良的幫扶(1 / 2)

一陣清風拂過,將廢巷中滿地的紙張卷起。

‘嘩啦啦’的聲響中,其中一張泛黃發黑的老舊殘卷正巧被刮到老頭兒的臉頰。

隻是輕輕一蹭,那因汙染而內部潰爛、皮膚發紅極薄的下巴便被蹭破了皮,豔紅色的血絲從傷口溢出。

白老‘嘖’了一聲,用手指頭輕輕按著傷口,另一隻手費力摸進衣襟,從裡麵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半圓形的老舊儀器。

他在儀器上按了一下,閃爍的微弱藍光亮起,被他蓋在傷處。

“人一旦倒黴了,喝涼水都能塞牙縫。”他語氣輕鬆。

元幼杉看到那儀器背後貼著一張眼熟的標簽,雖然已經褪色,但她還是認出來了,那是帝國研究院出品的標誌。

她身上裝的藥劑和輔助工具,除了少數財團出品,基本都印刻著這個標。

隻不過看外形和款式,那儀器應該是至少是至少十年前的款式了。

她猜測其用途應該是消毒,或是清理汙染力量、加速愈合之類的醫療類儀器。

照了半天,白老用手指肚摸了摸下巴,傷口還沒愈合。

就在這時,元幼杉已經從腰包裡找出了一瓶塗抹的外用藥,放在了白老的搖椅上。“您用這個試試。”

白老渾濁的眼睛盯著她,開玩笑道:“你這是想攻略我這個老人家啊,我可不是裡麵那傻小子,心很黑的,沒有十萬八萬買不通我。你給我東西那就是打水漂嘍,就不怕我收了好處轉臉就把你賣了?”

元幼杉帶了點笑意,“萬一就把您攻略了、打聽到我想知道的消息了呢。就算不能,可以獲取您的好感也不虧,就算最後什麼也撈不到我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這筆買賣不虧,值得一試。”

白老忍不住哈哈直笑,“你這小姑娘有點意思,性子我喜歡。”

相比大多數人嘴上說著隻是善良,又或是故作不在乎表達自己並不功利,像元幼杉這樣直接承認,直白到會讓人覺得她很自大的做法,反而更讓白老欣賞。

“行,那老頭子我就和你做一做這筆買賣。”

他拿起搖椅上的藥瓶,看了眼上麵貼著的標簽,“喲,研究院出品,我以前也用過很多次這個藥,確實好用。”

說著,白老扭開瓶口,用手指頭撚了點藥粉往下巴上抹。

抹完之後,他又搓著指腹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味兒真衝,我鼻子都壞了還能聞見一點‘血徒’的味兒,還是研究院財大氣粗。我看你給那小子吃的修複藥應該是頂好的那種吧,這種藥一般的特戰隊員有錢也拿不到手,所以你是,正式隊員?”

元幼杉沒想到老人能如此敏銳,更沒想到他對研究院和特戰隊的了解如此之深。

說完,白老的眼神中便多了幾分探究和深意。

聯想到他那台老舊的藍光儀器,元幼杉覺得他應該和研究院有某種關聯,至少曾經是有的。

她沒有說話,老人也沒有追問。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用粗糙的手指頭摸了下臉頰,“不錯,凝固了。”

他抬手將藥瓶遞還給元幼杉,而後躺靠在搖椅上,“其實我曾經也在聯盟工作過一段時間,按照資曆來看也是老前輩了,不知道現在研究院還有沒有保留我的工作記錄。”

聽到這話,元幼杉便知道白老接下來要說的,應該就是她想知道的一些內容了。

“年輕的時候,人人都想當大英雄,想當舊時代影碟裡的那些超能力者,我也想。所以我最開始最想進的就是特戰隊,實不相瞞,機動隊就是我最想進的分隊。”

白老神情追憶,“隻可惜,我並不是機械類的畸變人,而是一個基因類的畸變人。”

從先天條件上,就注定了他不能達成夢想。

並且白老的畸變方向,並非是常見的星球物種,而是在汙染和畸變產生後才衍生出的新型基因。

好處是這種基因的裂變性不高,並沒有給他的外觀帶來太多變化,他身上幾乎看不出畸變的痕跡,簡直就像個沒有被汙染的純人類;

但不好的地方在於,過於平淡的基因畸變就代表平庸。

裂變不強的基因變異,沒有給他的身體帶來任何攻防能力,甚至覺醒的特殊能力也十分雞肋。

汙染感知。’

在‘汙染種’們使用特殊能力的時候,他能夠感受到汙染力量的存在,僅此而已。

這種聊勝於無的特殊能力,自然也斷送了白老進入特戰隊其他分隊的夢,他徹底和一個超級英雄無緣。

後來認命的他便專心研究學業,反倒是在研究方便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年紀輕輕便進入了帝國研究院,成為了一名研究‘畸變種’和生物科學的學者。

在那裡他學到了很多,同樣也看到了根植於帝國、乃至整個聯盟中的**和問題。

白老:“我曾經以為,我們的政府是最完美的存在,製度體係更是最優秀合理的,但當我真的開始接觸到那些研究的核心,我才發現並非如此。”

在四百年前的大災變時期,新興的汙染源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因為無力解決,被收容至聯盟核心。

然而四百年過去,無論是人類的科技還是能力,都有了質得飛躍。

現在的聯盟真的沒有能力解決汙染源嗎?

未必。

這個世界上有80%的人是被汙染的普通公民,隨著一代又一代的發展,人類的曆史和醫學上,早已將輕微的汙染認定為:正常生理現象。

當本該被解決的汙染成為了常態,反駁和爭鬥的意誌也會逐漸消亡。

剩下10%的人成為了高級人才,他們擁有身體上的超能力,智力上的突飛猛進,正是因為有這批人的存在,科技和世界才能如此迅速地騰飛。

而最後一些被遺忘的人,他們身患汙染病,或變成‘畸變種’怪物,被唾棄被排擠,甚至被抹殺存在。

他們是時代進步和製度下的犧牲品,很少有人會在乎他們遭受的不公。

而研究院,更是彙集這些灰色的重災地。

大量的‘畸變種’和汙染嚴重的病患,會被送到研究所中,進行解剖和處理。

這些研究體會被剝奪名字、打上編號,被衡量用途。

有的適合進行汙染研究,會被反複切割解剖再縫合;

有的沒有研究價值,便會被消智或是直接的殺死、剖出汙染力量或者身體某些部位,投入研發使用。

機械類的可以製成各種類型的機器人,光腦類畸變者便挖出腦子、製成光腦或超級計算機。

血液、骨骼、皮膚有特殊功效的,便和各大財團簽訂收購協議,明碼標價。

大到移植的‘汙染種子’,所有特戰隊員使用的銀箱武器;

小到各種修複類、加強類的藥物,甚至是給有錢人移植的義眼義體,基本的原料都是這些‘畸變種’。

甚至那些汙染病患者還沒徹底失控、死亡時,一群穿著隔離服的研究人員,已經帶著財團來的采購員,在他們的病房外介紹畸變種類,製定以後該怎麼‘使用’他們,又該賣出多少價格。

一開始的時候,白老雖然心中不適,覺得這對那些人來說太過殘忍。

但他的導師和師兄師姐們卻告訴他,這是社會進步必要的犧牲。

一小部分人的犧牲,換來所有人的幸福人生,如果他們也是這些人的話,也會欣然接受這樣的命運。

可就是這些口口聲聲說著道義和命運論的人,卻在一直研究和壟斷舒緩藥物,想儘辦法獲得覲見汙染之神、避免成為‘畸變種’的命運。

他每經手一個研究體,心裡的疲憊和沉重就越重一分。

但白老隻是這個龐大社會的小小釘子,他撬不動整體,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他某天於隔離房中,看到一個被新送進來患者。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二十出頭的年紀,四肢因為畸變變得扭曲潰爛,一張腫脹的臉格外明顯;

她穿著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工作套裝,一隻腳上勉強掛著的高跟鞋,還是自己送她的禮物。

白天的時候,白老剛剛和她說了路上小心,他甚至提前訂購好了一束花讓快遞員送到她的公司,裡麵藏著一枚戒指。

他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家境優渥家庭和諧,讀書時便戀愛,工作後一個進了研究院,一個在購買定製機器人的國企當產品經理。

那天是他們戀愛六周年紀念日,也是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一年。

還是小白先生的他,故意裝作不記得這一天,看著戀人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反複構想著她拿到花、看到戒指時喜悅的樣子。

然而沒等到甜蜜的會麵,他卻在隔離間內看到了身體高度腐壞、骨骼完全扭曲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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