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晃過梁韞的嫻靜麵容,還有她適才在窗紙投射的輕盈身姿。
再看看匣中擺件,仇彥青周身行過一陣怪異的暢快。他窺視了兄嫂的秘密,如同偷吃了哥哥碗中最大最圓的一顆湯團,讓記憶深處年幼悲苦的自己找回了一絲平衡。
這樣的快感使他確信對梁韞的報複是正確的,他迫不及待想奪走原屬於仇懷溪的一切,也讓整個仇家因他蕭牆禍起。
一想到就要看到仇家人悔恨終身的神情,他眸光閃爍,合上了木匣,將它放回膽瓶之後。
*
許家到底派人來了信,信件從長洲縣送到吳縣,問仇家大少爺身體康健否,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在清河治好了舊疾,現已大安。
一大早望園的崔管事就來送信,先送到了主屋,東霖將信拿給仇彥青,仇彥青倚窗一看落款姓趙,便沒有拆開,反而叫東霖拿去給偏屋,叫梁韞先過目。
東霖不解但也照辦,裹緊了馬甲跑出去,剛巧趕上荷珠從偏屋推門出來,二人險些撞個滿懷。
“哎唷!大早上沒睡醒麼?往人身上撞!”
“荷珠姐姐勿怪,求荷珠姐姐原諒,打少爺叫我將這封信交給少奶奶,煩你代勞。”
荷珠嘟囔,“信?有什麼話不能當麵說,還要傳信。”
東霖伸手點點紙麵,“不是少爺寫給少奶奶的,是外頭送來的,瞧,上頭寫了,許長安,這個人送來的。”
荷珠不識字,斜了他一眼,拿出點學識來,“噢,許家公子啊,你怎麼連他都不認得?”她忽地笑起來,“趙公子的信少爺自己不看,倒先拿給少奶奶看。”
東霖也奇怪,“這是為何?”
“傻子,還看不出來麼?少爺病好了以後多依賴咱們少奶奶!”荷珠壓低聲量,“你可聽說過,先前述香居還有個叫窈蜓的丫鬟,悶聲不響被太太送走了,少爺也不聞不問——”
“荷珠。”門裡傳出柏姑姑的聲音,“你在多嘴什麼?”
荷珠連忙噤聲,朝東霖甩甩手叫他走,自己假做無事發生的在門外晃了兩圈,這才推門進屋,朝柏姑姑訕笑,將信箋交給了她。
柏姑姑作勢要打她手板,“再多嘴一個試試?”
“不敢了不敢了,姑姑彆生氣。”
“出去吧。”柏姑姑一掀珠簾,往裡走。
梁韞人在裡間,倒是沒聽見一句,漱了口從柏姑姑手中接過信件,得知這是仇彥青轉交的,抽出信箋沒有多言。
她看過內容,果然是許家公子聽聞仇懷溪病愈,寫信前來詢問真假,信中言辭懇切,隻等一封回信便要動身吳縣拜訪。
這二人雖然成家後來往並不密切,但心裡一直掛記對方,說起來造化弄人,許家公子許長安去歲喪妻,成了鰥夫,聽聞友人病愈無異於一劑強心猛藥,偏偏這消息是假的,他心心念念要見的友人,早就不在世了。
梁韞於心不忍,也不知如何是好,趙公子識得仇懷溪字跡,若要回信總不能叫她來寫。
一籌莫展之際,東霖又來敲敲門,一知半解地傳話,“少奶奶,大少爺說您過目之後要是需要回信,就到主屋去找他。”
梁韞心知他要模仿他大哥字跡,便隨東霖去往主屋,仇彥青已然好整以暇地候著,還為她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