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飛蛾·獲勝(1 / 2)

餅乾盒與七劍客 迢鏽 7960 字 5個月前

向春生做事果斷,隻求效率,她才不會聖母心泛濫地把蟲子放到窗外,縱容它的下一次進攻,從而影響到整個夜自修的安靜和諧。

她淡然地洗手擦乾後,甩了甩手腕,回到了座位。

那腕骨上青綠交錯的經絡像是工筆畫中的鮮嫩折枝,滾動著生命的脈絡,黑色的極不合尺寸的運動手表就這麼順著較大的空間向下滑,滑到小臂處。

經過中間走廊時,她順帶體驗了一把閱兵儀式,大家都用感激不儘敬佩不已地眼神望著她。

不少男生鼓掌誇讚:“向春生你真厲害。”

也有不少豎起大拇指,向她行軍禮:“女漢子,瑞思拜!”

聽得她直皺眉,語氣上帶了慍色:“我就叫向春生,不需要其他稱呼指代。”

“哦哦,好的。”

那些男生們敷衍地說著,實際上背地裡還是這麼叫她。

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都被她瞪了回去。

奇怪的是一向淡如止水的她這次反應居然如此激烈。

向春生一直以來都很疑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稱讚女孩子勇敢的時候,需要用“漢子”這種男性化特征明顯的詞,到了貶低就用“娘”這一類汙名化女性的詞,她對此很是費解,明明女孩子可以是鋒刃,是鬥士,或者鮮活地像一尾金魚,檸檬,無儘夏。她們應該智慧、英勇、強壯、剽悍而不是聽由彆人擺布把自己裹進蒼白的格子裡越纏越緊。

關於愛和自由、忠誠和正義,敏感與脆弱,理性與感性,堅強與無畏,這些無數的絲線勾連在她們身上,交織地如此磅礴!

所以就當她出“反應過激”時,周圍的人都有些許震驚,因為以前太多時候,她們都聽之任之並沒有放在心上,從來沒想過還能反駁地如此舒爽。

那一刻宋寫寧眼裡的向春生是多麼生機盎然,每一根發絲都書寫著她從未見過的快意。

向春生回到了位置上,討論聲依舊存在,不過現在開始,不會有人說這樣的一個人在嘩眾取寵。

原本的那些質疑都被詭異地粉飾了,似乎他們每一個人都忘記了曾經對她的傷害。

他們選擇代替向春生原諒自己。

不過向春生從來就沒有把彆人的看法放在心上,那些浮於表麵的關心,虛偽不堪。

“謝謝你。”

“不用謝。”

宋寫寧注視著她的歸來,臉上的笑容帶著毫無保留的真誠。

這是她完全真心地接納了向春生,單憑徒手抓蟲子這一點,這個女人就比任何人都要可靠。

放學後,向春生還是沒習慣和彆人一起走,因為從小到大她走樓梯都比彆的孩子要吃力一些,所以她既害怕掉隊又害怕彆人等,也就慢慢習慣一個人走。

當她看見宋寫寧和林致優兩個人站在門口等待時,受寵若驚的同時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向春生用一種極為忐忑的語氣拒絕了:“你們先走吧,我很慢的。”

內心深處卻又不免有些失落,她知道這應該是一株漂亮的橄欖枝,可向春生害怕一旦習慣了與她們的親近,自己就會有更多的奢求,需要更加努力地學會如何圓融地處理人際關係。

她的糾結被看穿,宋寫寧說道:“我們又不著急,你慢慢來好了。”

林致優則是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她好像從來都不會給人太多的壓力。

向春生那一刻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動搖了,眼中閃過的是黑夜也掩蓋不了的光芒。

她背著包,走到了這兩個人的身邊。

那兩人在對視間,突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長,那是她們同時想到了那隻被拍扁的蟲子的慘狀“此女不是做瑪麗蘇女主的料,乃滅蟲真神也。”

向春生呆呆地看著兩個正在笑的人,不明所以。

她們兩個人又笑了,這次是被向春生這隻呆頭鵝的表情給萌到了。

“快過來呀。”宋寫寧站在前麵招手,林致優也溫柔地注視著她。

那一刻向春生隻覺得自己是被召喚的。

腦子裡隻剩下一種瘋狂的無可救藥的衝動,哪怕她們叫她一起“殺人放火”,那些漫長炎熱的日子,這些熊熊燃燒火焰般的人們,像火光吸引飛蛾般,吸引著她。

去他的深思熟慮,此刻無論剝奪還是饋贈,她全然接受。

長腿邁過那道門檻,她便不會孤立地釘在地球的某處,從那一刻開始向春生有了歸屬。

雙肩上背著的包,都不自覺地搖晃起來。

夜晚回家的風最是舒爽快活,那是從一天繁重的學習生活中解放出的短暫自由,微濕的空氣中,有兩人親昵地嬉笑,有兩人為了不冷落她開得算不上幽默的玩笑,有她遲鈍又可愛的附和,有升起的晚星相伴。

21 Spe.多雲

「我們的生命如此遼闊,不應隻現於窗台。

宋寫寧:金色奇異果,可愛的熱情的有無限可能的。

林致優:淡淡的青瓜,體貼的溫柔的內心強大的。」

向春生合上日記本,關掉台燈,望向窗外,那是下弦月,月的光輝毫不吝嗇地分給了星辰,或許今天是開學以來她最開心的一天,因為從這天以後,她就可以不再用人工的玻璃酸鈉代替眼淚了。

她一夜好眠。

在漆黑的,重重遮光下,有一雙眼睛在苦苦支撐著,像是死死咬著天花板上看不見的企鵝頭。

他一夜未睡。

眼下的青黑,給他這張臉都沾染了頹色,那是睡眠不充足所帶來的憔悴,看著不免讓人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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