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浣禮和秋語待下寬容,甚得一眾奴仆的心。聽說了知州大人要赴京上任的事情,家仆們再也坐不住了。
若是再被奴籍管理處重新發配,或是過繼給了下一任知州,不知會出現什麼樣的命運。
善待下人的主子本來就不多,剛過了幾年安生日子,他們不想命中再生事端。
遂,在烏管家的帶領下,一眾人“噗通”一聲跪在了浣禮和秋語的麵前。
“你們這是做甚麼?快快起來!”浣禮和秋語急忙一個個去攙扶著起身,眾人卻沒有一個要起來。
作為一府的管家,烏泉率先發了言:“大人,他們的意思是,想隨大人入京。”
隨後,烏管家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大家所有的銀子都在這了,隻要他們贖了身,便能隨大人去了。”
按照奴籍管理處的規章,想要脫離奴籍,就得有名正言順的主子替他們贖身,把他們的戶籍落到自家的府下。可是,若要脫離奴籍管理處的管治,那得花不少銀子,他們湊得這點,想要贖身,那是杯水車薪。
浣禮為官清明,並沒有外祿。想要拿出這筆贖人的銀兩,恐怕也是不易。
看到了夫君的為難,秋語知他在乎同下人結下的情緣,擺了擺手:“烏管家,你帶著他們商量下吧,我和大人商議一下。”
浣禮見奴仆們都出去了,忙問秋語:“夫人,家裡的經濟都是你掌控著。我的官銀這些年還剩多少?”
秋語蹙了蹙眉,掐指算了算:“府宅的一應花銷、溪兒的學費、奴仆們的月奉、每月給爹娘寄去的銀兩、三個孩兒的衣食......除了這些,相公你每月還要拿出一些銀子救濟貧苦百姓,你的官銀還不夠。”
浣禮急道:“那府上,豈不虧空著,前兩日詩詩辦的滿月酒,也花了不少銀子吧?”
“知道相公你為人清廉仁厚,我確實攢著些私銀,沒與你說,留著做個倚仗。哥哥把錦繡工坊一成的盈餘給我傍身,前些年盈餘很少,如今漸漸多了起來,所以,府上多出的花銷,便從這些銀子裡出嘍。”秋語知道瞞不下去了,把另有收支的事告訴了浣禮。
浣禮眉頭一展,握住秋語的手:“夫人,那位奴仆們贖身的銀兩,可拿的出。”
秋語看向浣禮的眸子:“錦繡工坊生意興隆,這些倒還是拿得出來的。隻是夫君,這些人你要全部帶到京都嗎?”
在濟州這些年,有些侍女配了小廝,生了孩子,在濟州已經立住家門了。
“那便看他們的意吧!我浣禮何德何能,若是他們執意跟我走,我便將她們贖回,夫人你意下呢?”
秋語微頷:“聽夫君的便是。”
於是,她喚來了烏泉:“烏管家,你去統計下想要隨大人入京的奴仆姓名和人數,趕明我去一趟戶籍管理所,把他們的戶籍調整到浣府名下。”
烏泉俯身稱謝:“若是小人現在孤身一人,也定當追隨大人左右。隻是小人妻兒在側,脫不開身。隻能遙祝大人官運亨通。”說畢,五泉雙膝跪地,叩了三個響頭。
浣禮從座位上急急起身:“烏管快起,明日為他們改了戶籍,我便同夫人小姐去青川鎮了,將由青川鎮直接赴京。府上的一應事務還需烏管家照料。過些日子,你便安排他們進京吧。”
浣禮把京城的府宅地址謄抄給了烏管家,又強調囑咐了一通。
奴仆們湊上來的銀兩,秋語安排著一一退回去。他們的月俸本就少的可憐,每月能擠出個一文半錢,實屬不易。
秋語也有自己的考量:若去京都,會得朝廷贈的一撥新的仆人,能不能磨合得來尚且不說;若是有二心之人,恐怕給浣家帶來麻煩。
“我自己就是奴仆出身啊!”秋語嗤笑一聲。
“夫人,以後不許講這個。”浣禮作勢捂住她的嘴。
“相公是怕我給你丟人嗎?”秋語哼了一下,冷笑道。
浣禮怔了一怔:“夫人,我也是草民出身。我,是拍你,傷心......”
浣禮的熱眸對上秋語此時的冷眸,秋語淚潸:“六年前我信你,如今,還是!”
兩人相擁。
·
次日,辦完戶籍的事,浣禮便攜妻妹回了青川鎮探望爹娘。
幾年不見,離開前還是壯年的父母此時皺紋已爬上了額頭,幾個哥哥也都娶了親。青川鎮的麵貌倒是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見爹娘兄弟甚好,浣禮兄妹也便放下心來。
見了劉式尋,便將濟州的事情一一說明。劉式尋當下決議:將生意做到京都。因當下還未有適宜的總管,浣溪便主動挑了梁子,欲擔起錦繡工坊在京都的總管之職。
秋語並不認可,她勸解道:“隻擔個總管沒甚意思,我既是劉家的閨女,又是浣家的媳婦,我便說個公道話吧。京城路途遙遠,往來通信不便,要我說,不如哥哥把錦繡工坊在京都的商號給了溪兒妹妹,劉家隻管供應著貨物,其餘的一應事項由溪兒妹妹裁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