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招來外公的靈魂嗎?”
“我不是神”伊藤信沒想到這個表情缺失的少女,竟然有這麼一段過去,“不過我可以陪你看日記,前提是不要發出聲音。”
“哦。”
兩人在被窩裡鼓搗一陣,把頭朝向窗戶,白皙的月光傾灑在有樟腦丸氣味的日記本上、
他們裹緊被子,把夜風阻擋在外。
“氣氛是不是有點奇怪?”
“奇怪?”
“就像......就像,算了,我說不出來,”伊藤信放棄糾結氣氛的問題。?他把少女往那邊擠了擠,不然一條腿就在地板上搭著了。
地板怪涼的。
近衛千穗理歪著頭看他。
伊藤信搖搖頭,壞壞地說:“就想欺負你一下。”
“請輕一點欺負,太過分的話,我會感到困擾。”
“……我開玩笑的。”
“哦。”
“你這一句‘哦’,真的很讓人沒有繼續聊下去的興趣。”
“嗯。”
“算了,我放棄了,開始看日記吧。”
伊藤信不想詳細跟她講“哦”和“嗯”其實都是語氣詞,一個意思。
聊天結束,兩人閉嘴。
近衛千穗理掀開日記本,空白的扉頁寫著近衛外公的名字,然後翻到下一頁。
「四月一日,晴。」
「今天,女婿突然跟我說,想把女兒送我這裡,寄養一段時間。說實話,我是抗拒的,那個混賬讓我女兒在他的權利鬥爭中離開人世,我一輩子都原諒不了他!」
「但最後我還是同意了,可能我想看看外孫女的臉,回憶女兒的樣貌吧。」
「我決定了,等東京的權力鬥爭落幕,我就把流著那混賬的血的東西丟回去!」
「四月第一天,被這小東西擾了興趣,沮喪!」
第一頁日記結束。
看樣子,當初近衛外公不喜歡,甚至是討厭近衛千穗理。
她怎麼想?
伊藤信扭頭看少女。
少女發現他的視線,也看他。
兩人對視一會兒。
伊藤信沒讀出她的情緒,隻好放棄,示意她翻下一頁。
「四月三日,陰。」
「還以為長多大了呢,原來就是個隻會翻身的小不點!老子一隻手能拎四個,謔謔謔!」
「該死,老婆子教訓我,小心點,彆摔著孩子。」
「都怪你這個小東西,現在你落在老子手裡,以後可都是苦日子嘍,桀桀桀!」
伊藤信麵色古怪。
憑著一手飄逸(繚亂)的字體,還有“老子“的自稱,能看出來,老爺子是個頗為豪放的人。
所以,這麼喜怒皆露在臉上的老爺子,為什麼會有近衛千穗理這樣個“麵癱”(沒有侮辱的意思)?
近衛千穗理繼續翻下一頁。
「四月十日,小雨。」
“我知這世間如露水般短暫,然而然而……”——小林一茶的俳句念著真裝*!我這個暴力老頭子身上還是有點文藝氣息在的嘛!」
「咳咳,容我仿寫一句,“我知這雨天冷嗖嗖般要凍掉大牙,然而然而……混蛋!小東西你怎麼尿我身上了!晦氣,我還要給你換尿布!攤上你這麼個小玩意兒,我真是倒八輩子黴了!」
“……外公其實是很嚴肅的人。”
“是挺嚴肅的……”
砰!
近衛千穗理合上了棕褐色的日記本。
伊藤信疑惑地看著她。
“被你看到尿褲子,心跳很快。”近衛千穗理把日記本往枕頭下藏了藏,“今晚不想讓你看了。”
“你想知道這次心跳加快,代表什麼嗎?”
“什麼?”
“害羞。”
“……”近衛千穗理躺在枕頭上,背對他,“有點困。”
“困了就回去睡覺吧。”
“……”
沒動靜傳來。
“?”
伊藤信扭頭看,近衛千穗理合著眼,臉蛋微紅,呼吸平穩,嘴巴張開一個小口換氣。
“睡著了?一秒睡著?這什麼神通!”
伊藤信豈會容忍不熟悉的女生躺在被窩裡,推了推她,近衛千穗理有反應,翻個了身,抱住他的胳膊,蜷縮身體。
“外公……我要練劍……”她含糊地說。
伊藤信還想把她推醒的,但聽到她的夢話,突然不忍心了。
“在葬禮上沒哭出來,真的是不傷心?不一定吧,一個在夢中都念念不忘的親人,怎麼可能不想念……算了,容忍你睡一晚,天亮米倉和高木老師醒來前,再把你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