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極光色(2 / 2)

這水膜非但不會滴落,也不會被其他人沾染——麥汀汀抱著他的胳膊乾乾爽爽,如果用手指去觸摸那層水膜,就和先前把自己包裹並漂浮起來的泡泡內※壁一樣,是有彈性的,不會破。

有什麼把水汽隔絕了。少年的視線移到小幼崽叼著的奶嘴上——是和這顆發光的珍珠有關嗎?

仔細看看,這顆珍珠和初始印象並不同。

乍一看是平平無奇的純白色,凝神觀察才能看出奧妙來:每個角度、每個瞬間都在千變萬化,從原彩中折射※出或紫或綠的色澤,光段延伸扭曲成沒有儘頭的莫比烏斯環。

瀲灩夢幻,宛如隱匿在白晝裡的極光。

很明顯它有著非常厲害的魔力,或許同樣是崽崽在棄星上至今沒有被傷害的原因之一。

確認崽崽可以在陸地上自由呼吸後,麥汀汀又有了另一個疑慮。

儘管附近一時半會兒沒什麼異動,還是不太放心,夜幕是狩獵者最好的偽裝,難保敵人不會正在哪個角落裡虎視眈眈。

他現在的責任很重,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這個更加柔弱、還珍貴無比的救命恩崽。

他打算回到公園附近,回去自己的樹屋裡,起碼每個漫長的夜晚還有藏身之處。

可是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公園太遠,末日後的棄星哪哪兒都是荒草叢生,他要怎麼找路呢?

麥汀汀把棘棘果遞到小人魚麵前:“果果,這個……見過嗎?”

崽崽沒領會他的意思,聞了聞紅寶石一樣的果果,張開嘴,用剛長出的兩顆小牙牙試探性地啃了一口。

汁水甜滋滋的,和這個兩腳獸一樣香,崽崽很喜歡。

小喪屍也很驚喜,還是頭一回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物種喜歡棘棘果——要知道那些以果子為食的飛鳥走獸都繞開棘棘樹,他一直想不明白。

不過他給崽崽看果果並不是為了——咦?

小人魚忽然掙脫開他的懷抱,一躍跳回水中(力氣實在比一個小嬰兒該有的要大),隱沒進水裡。

麥汀汀擔憂地往水中看,不一會兒,崽崽又浮上來,隻露出小腦袋,轉來轉去,又皺了皺小鼻頭,好像在嗅什麼。

接著,崽崽重新進入水裡,尾巴一擺向前遊去。

小喪屍有些懵,剛才不是答應了要和自己一塊兒嗎,難道是他理解錯了?

人魚幼崽前進了幾米,扭頭發現兩腳獸沒跟上來,衝他咿咿呀呀,像是呼喚,或者說……邀請。

麥汀汀猜測他是希望自己跟上,於是也往前走了幾步。

崽崽滿意於有效溝通,繼續遊,麥汀汀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兩個不知疲倦的小家夥就這麼從天黑走到天蒙蒙亮,麥汀汀逐漸發現周圍的景色愈發熟悉。

難道,崽崽帶他回到了公園?

光憑聞聞他手中的棘棘果,再嗅一嗅空氣就能定位了?實在太不可思議。

麥汀汀比彆的喪屍好些,沒有丟失感官,但人類的敏銳度和人魚比起來差遠了,他根本沒法想象這樣強大的追蹤力是如何完成的——而且做到這一切的還是一個小嬰兒。

河流已經終結,接下來的路程都需要麥汀汀抱著。小幼崽輕飄飄的,並不費力。

少年半信半疑,直到路過那間被變異竹子團團圍住的遊客大廳,聽見裡麵關著的猛獸憤怒的嘶吼,才確定是真被帶回“家”了。

崽崽被突如其來的咆哮聲嚇得渾身一抖,珍珠奶嘴直接映射他的情緒,極光般的光芒大盛。

沒有準備的麥汀汀眼睛被刺得酸痛不已,眼淚都掉下來了,一邊哭,一邊還要哄娃。

喪屍自然是沒有繁殖能力的,這片蠻荒之地已經數年沒有出現過人類的新生兒,僅存的幼兒也在喪屍潮爆發時被同化,早就不再有情緒需求。

麥汀汀沒有觀摩過彆人怎麼對孩子,可腦海中突兀浮現出畫麵:穿著華貴的美麗女子抱著嬰兒溫柔地哄,旁邊英俊儒雅的男人也湊過來逗小孩子。兩個人站在一塊兒非常般配。

這樣的一幕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他的視角,是那個嬰兒。

她……他們是誰?

他又為什麼會想象出這樣的場景?

這是屬於誰的記憶?

小喪屍有疑問,也僅僅是疑問,並不會多加思考,學著一閃而過的畫麵中那樣哄崽崽。

小人魚在他的懷抱中漸漸安靜下來,但還是委委屈屈地控訴:“麼……”

極光珍珠果然恢複了正常的微光,麥汀汀摸了摸他像奶油一樣軟軟的小臉蛋,鄭重其事地重複諾言:“不怕,保護!”

崽崽看著兩腳獸的眼睛,很容易就信任了他的承諾,撒嬌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心:“麼~!”

籠子裡的野獸再凶殘,隻要籠子足夠結實,都不足為懼。

小小的插曲有驚無險,後麵的路線麥汀汀很熟悉了,不再需要崽崽的指引,穿過小徑,順利回到棘棘……樹……呢?

少年怔住了。

他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本就雪一樣的臉色更加蒼白。

那棵他賴以生存的參天巨樹,那間他住了好幾年的樹屋,全都不見了。

不知何時,公園入口已被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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