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小團圓(1 / 2)

戚澄在聽到這個聲音時手上一頓,然後鬆開力道。這是他迄今為止放下盧克最輕的一次。

他低下頭:“沈先生。”

沈先生黑發黑眼,披著同樣黑色的西裝外套,裡麵的襯衫也是深灰色,整個人沉寂且肅穆。

皮膚蒼白,不是麥汀汀那樣瑩潤的白,近乎發青,看起來生前身體就不太好的樣子。

不像一個死人,更像一個病人。

他的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並未多做停留,迤迤然走下台階。和戚澄、尼基塔一樣,動作也好,語言也罷,流暢而自如,乍一看完全沒有喪屍的樣子。

沈先生後麵跟著兩個人,本來想同他一起下來,他停下腳步,微微側身,什麼也沒說,那兩人就都不動了。

這邊鬆綁的盧克連滾帶爬跌撞地跑向沈先生,哭花了臉:“哥……哥!你、你……我……”

他再怎麼著急,僵硬的舌根還是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再加上哭泣,最終蹦出來的全是單字。

沈先生下到最後一級台階,接住撲過來的小孩子,被力道撞的一個趔趄,好在很快穩住了平衡。

他摸了摸哇哇大哭的男孩的頭發,輕聲道:“好了,好了,你找到我了。”

那邊的幾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這麼個隨手拾起來的野孩子竟然和沈先生有關。

尼基塔抱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硯心,你可沒說過你還有個弟弟啊。”

沈硯心瞥了她一眼:“他本來是安全的。”

言下之意,他曾經把孩子藏得好好的,卻有人把他帶進了危險地帶。

尼基塔和戚澄一直在“聖所”哪裡也沒去過,那麼,剩下的,也是唯一一張沒見過的麵孔,自然是罪魁禍首。

沈硯心的視線像一把薄而銳的冰刀,將陌生的少年從頭到腳打量和剖析一遍。

戚澄有些緊張,下意識上前一步,想要擋住麥汀汀。

沈硯心的目光轉向他:“是你認識的人嗎?”

戚澄咽了口口水:“……是的,沈先生。”

“你讓他來的?”

“……不是。”戚澄實話實說,“出去巡邏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

沈硯心沒有繼續問他,而是低下頭,看向慢慢平息情緒、收斂起眼淚的男孩:“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一個非常簡單粗暴的問題。不問緣由,不問經過,隻要結果。

盧克揚起小臉,聲音仍有些抽噎,但非常堅定:“好人!”

沈硯心點點頭:“好,我相信你。”

戚澄鬆了口氣。

沈硯心帶著盧克往樓梯上走,頭也不回:“帶他上來吧。三樓。”

三樓?

戚澄和尼基塔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迷惑。

尼基塔代為開口:“可是三樓不是……”

“沒事的。”沈硯心說完這句,不再開口。

如果沈先生都這麼說的話,那他們也沒什麼反駁和拒絕的立場。

戚澄轉過頭,想讓麥汀汀跟上,卻發現少年愣在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靈魂出竅一般,好似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戚澄蹙眉,以為麥汀汀是被嚇著了。

尼基塔走過來,雙手搭在少年的肩上,柔聲道:“沒事的,硯心他不是壞人,就是不愛笑。”

戚澄腹誹,何止不愛笑,他認識沈先生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對方有任何表情,成天冷冰冰的,像座不會化的冰山。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經曆了那些事……

然而麥汀汀考量的並非這些。

從某個節點開始,他擁有了能夠探查他人情緒的特殊能力。

目前遠距離接觸過不少喪屍和動物,所有生命體的情緒都隻分為壞的紅、好的綠和不好不壞的灰。

除了他自己身體裡的治愈能量是藍色以外,從來沒見過彆的顏色。

今天他見到了。

沈硯心的身體裡,是一片蒼茫的空白。

*

盧克斷斷續續、顛三倒四,費了很大一番功夫,講述了他是怎麼在地下室遇到奶昔哥哥(現在他知道他叫麥汀汀了)然後從發瘋的羚羊群中逃出來的。

並且很聰明地隱去了過程中關於崽崽的部分。

沈硯心聽完後隻是點點頭,但接下來,麥汀汀作為弟弟的救命恩人,受到了座上賓的待遇。

“聖所”一共有四層,一樓是空著的,也是體育館曾經的比賽場地;二樓是普通觀眾席;三樓則是過去的vip包廂。

還有個負一樓,誰都沒去過,不曉得那兒什麼樣。

根據戚澄之前的說法,“聖所”被他所屬的族群占領了好幾年,每到惡劣天氣都會來此避難,喪屍們根據地位不同,住在不同的樓層。

三樓無論在過去還是現在,都是有錢有權的專屬。包廂裡設施齊全,裝修也還保持著末日前的樣子,這一間看上去就是沈硯心的私人領地。

戚澄很少來,尼基塔倒是常客,一來就到處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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