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心讓隨從帶著盧克去裡間換衣服:“彆看了,沒彆人。”
尼基塔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神情有些複雜,卷了下自己的長發:“你帶他們來,沒關心嗎?”
沈硯心道:“救了我弟弟,就是我的貴客。”
尼基塔聽完,衝著戚澄眨眨眼:“哦~你是沾了小美人的光。”
戚澄:“……”
麥汀汀沒在聽他們的談論。他從感染後,再也沒見過這麼豪華舒適的地方,此刻光著腳站在乾淨的地板上,有些格格不入的局促。
一個上了年紀的獨眼老人走出來,看了看滿滿一屋子的訪客,最後目光落在年紀最小的那一個身上:“可以把包放在櫃子裡。”
老人的聲音啞得厲害,像某種老舊的、快要無法運轉的機器。
他們不知道背包裡有什麼,麥汀汀是知道的。
他抱緊背包,小幅度搖了搖頭:“不……用。”
老人還納悶,沈硯心看了他一眼:“沒事,隨他吧。”
麥汀汀鬆了口氣,感激地看向沈硯心,但後者已經轉向了彆處。
除了老人,以及先前的兩個隨從,房間門口還有四五個人守著,儼然很有派頭的樣子。
但除了老人,其他喪屍對他並沒有很尊敬的樣子——包括戚澄,對他的妥協也是源自某種不知源頭的退讓,而非敬重。
再加上身體中的情緒色彩是一無所有的白,麥汀汀想,儘管沈硯心住在最好的地方,卻不像這裡的領導者。
不知為何,麥汀汀總覺得他們並不是在服務沈硯心,是在……監視。
他被自己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明明才認識沒幾分鐘,這些不是他該了解和推測的東西。
戚澄和尼基塔有自己的住處,盧克自然會住在沈硯心這兒。
老人帶著麥汀汀去了三樓某個角落處,離沈硯心的房間不遠,看上去像是昔日的更衣室。
老人提供了些簡單的用品,並且詢問他平日是吃肉還是血。
麥汀汀眨了眨眼:“……果果。”
“果果?”老人疑惑地重複,“你不喝血嗎?”
小喪屍無辜地搖搖頭,血也好,肉也好,又臟又腥,他實在沒興趣。
他本來想找棘棘果給老人看,碰到背包的刹那想起裡麵還有條小人魚在,又收回手。
老人寬和地笑笑:“沒關係,你能照顧自己就行。”
溝壑般的皺紋每一條都藏著年齡的秘密,麥汀汀點了點頭,目送老人離開。
一些模糊的回憶不合時宜地閃現。
似乎以前……在自己還活著的那個以前,也有這樣一個老人家,慈愛而寬厚,摸著他的頭發笑眯眯道:“我們小汀又長高啦。”
那個人是誰?
麥汀汀怎麼也想不起對方的模樣。
他還……活著嗎?
*
老人走後,麥汀汀總算落了單,連忙打開背包,把小人魚抱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崽崽漫長的一覺睡醒,神清氣爽,先前因為唱歌而過度消耗的體力也都恢複了,在他懷裡開心地擺尾巴,藍花小裙子跟著晃啊晃。
小喪屍跟他親昵地碰了碰額頭,把小人魚放在旁邊,找出榨汁機和棘棘果,熟練地做寶寶奶昔。
崽崽餓了好久,小手抱著杯子,用僅有的兩顆小牙牙咬了咬吸管,咕咚咕咚喝下去,小肚子也變得圓滾滾。
吃飽喝足後,崽崽轉轉眼睛,發現好像哪裡不對。
他問:“麼?”
小喪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能懂他的意圖了,這是在問,胖胖的小哥哥呢?
麥汀汀回答:“他……回家。他有,哥哥。”
崽崽似懂非懂:“麼?”
麥汀汀說:“哥哥……是,照顧,他的。”他想了想,“我也……可以,當你,哥哥。”
崽崽眨巴眨巴眼睛,聽懂了,但並不讚同。
他擺了擺尾巴:“麼~!”
不是哥哥,崽崽很堅定,是媽媽呀。
十八歲的男孩兒可沒有當媽的經驗或是計劃,顯然也沒明白嬰兒的意思,還以為這是在叫哥哥,笑微微地摸摸小麼的臉頰:“我,保護你。”
一如既往,許下承諾。
至於麥小麼,則認定兩腳獸這是答應了當自己的媽媽。
小家夥很開心,蹭蹭他冰涼的掌心。
陰差陽錯,各自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結果。
媽媽。
小幼崽在心裡想。
以前沒有媽媽,沒關係。從此以後,崽崽有了最、最、最好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