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有一棵大槐樹。
樹下有一口水井。
剛剛那些熱情的村民,就是在這口水井中打了水,給迎親的隊伍解渴的。
俆放握著刀,帶著幾人走到了水井前。
低頭一看,井裡竟飄著一具沒有了腦袋的腐爛屍體!
洛青楓心頭一顫。
還好,他剛剛隻顧去接新娘,並未吃喝這裡的任何東西。
“進村!”
俆放握緊了手裡的刀,轉身向著村裡走去。
幾人連忙跟在身後。
第一間房屋,院牆倒塌,院子裡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屍體。
有的沒有了腦袋,有的沒有了內臟……
地上血液乾枯,顯然早已死亡。
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隻野狗,正在地上吃著東西,見幾人靠近,立刻齜牙嗚咽了幾聲,轉身逃走。
待幾人走近了才發現,地上躺著一具老人的屍體。
老人的胸膛破開了一個大洞,裡麵的內臟早已空空。
老人的手裡還握著一根拐杖。
“是那位老村長!”
洛青楓心臟一縮,腦中嗡嗡作響。
看這屍體,顯然已經死亡多日。
緊接著,前方又出現了許多村民的屍體,男女老幼,橫七豎八地躺著,爬著,有的甚至掛在了院牆上。
許多房屋倒塌,滿地的殘肢斷臂和鮮血。
此刻,就連俆放和那幾名城裡來的捕快,都開始發抖起來。
洛青楓突然加快了腳步,停在了一座倒塌的房屋前。
看著滿地的房屋廢墟,以及一堆磚瓦下的鮮血和殘肢斷臂,他的心臟狠狠地顫抖了幾下。
宋婉兒走了過來,顫抖著抓著他的衣袖,眼中滿是淚水。
俆放也走了過來,看了兩人一眼,開口問道:“你們剛剛就是在這間屋子接的新娘?”
宋婉兒臉色煞白地點了點頭。
宋川在後麵顫聲發誓道:“大人,我們真的沒有說謊,我們剛剛來的時候,村長和村民都活著……這裡的房屋也沒有倒塌……”
俆放眼中精光閃爍,又看了地上的鮮血和屍體一眼,沉聲道:“你們那麼大一群人,不可能撒謊,你們是娶親來的,也沒必要撒謊。你們應該是……”
說到此,他頓住了話。
宋川牙齒打顫道:“我們是見到了鬼了嗎?”
俆放轉過頭看著他道:“鬼?”
隨即搖了搖頭,手中裡的刀微微顫抖著道:“隻怕比鬼還要可怕……”
說完,他立刻轉身道:“走吧,回去!這裡的事情,我們幾個可解決不了,需要通知那些人過來。”
幾人立刻跟在他的身後。
洛青楓卻站在倒塌的房屋前,似乎還未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宋婉兒連忙拉著他顫聲道:“表哥,快走吧。”
洛青楓收回目光,跟在了後麵,心潮起伏。
比鬼還要可怕的東西?
本以為這裡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古代世界,稍稍努力點,應該就能過的不錯。
現在看來,隻怕沒那麼簡單。
奇怪。
直到現在,他的腦中還是沒有關於那位新娘,和這座山村的記憶。
那坐在轎子裡的無臉屍體,到底是不是他的新娘?
那具屍體腐爛嚴重,看起來比村裡這些村民死亡的時間更長一些,明顯不是一起被殺死的。
幾人出了村子,與迎親的隊伍彙合。
洛青楓本來還想掩埋地上那具無臉屍體的,卻被嚴厲地阻止了。
俆放臉色難看地道:“不想死的話,就離它遠點!”
洛青楓很想說一句:“我剛剛已經背過。”
他沒有說出口,反而打了個寒顫,心頭開始忐忑起來。
太陽漸漸西斜。
天快黑時,一行人終於趕回到了小鎮。
進入小鎮前。
俆放非常嚴厲地警告大家,此事絕不可外傳,以免引起恐慌。
但世上哪有不漏風的牆。
宋川一回到家,就顫抖著把事情悄悄告訴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府中已經張燈結彩,坐滿了賓客,都正等著新郎新娘回來拜天地,不說怎麼行?
洛青楓看到,自己的表舅和表舅母,皆嚇的臉色發白。
表舅宋遠山是一名腆著大肚子,看著格外富態的中年人,雖然害怕,卻也連忙開口安慰:“青楓啊,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節哀吧。你先好好讀書,等過些時日,表舅再給你找一個好人家。”
表舅母楊蘭則是一個濃妝豔抹,身段窈窕的年輕婦人,她本來就不喜這少年賴在她家裡,現在見出了這種事情,立刻皺起眉頭,冷冷地說了一聲:“晦氣!”
宋遠山思考半晌,隻得長歎一聲道:“罷了,就說青楓和新娘經過商量,現在學業為重,暫時還不想成親,我出去給大家道個歉,把禮金都退了,讓大家隨便吃了席就散了吧。”
楊蘭頓時不滿地冷哼一聲:“那酒席的錢就白花了?找誰要去?”
她對著洛青楓翻了個白眼。
宋遠山沒有理睬她,溫聲道:“青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洛青楓默默地離開。
回到小院。
他立刻脫掉了身上的喜袍,吩咐紫兒燒水,準備洗澡。
喜袍上並沒有異味。
他有些懷疑,他是否真的背過花轎裡那具腐爛的無臉屍體。
此時,夜幕降臨。
一輪血月,悄悄爬上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