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越來越大,越下越密,紛紛揚揚地灑下來,落在秦錦之的肩頭上,肩膀上那熠熠生輝的校官肩章被融化的雪水罩著,反射出一種慘淡的黃色光芒。
譚思恒和另外三個人被胡奎亮的人押著走到刑場上來。
胡奎亮讓幾個手下在刑場一側安放了兩張椅子,他和秦錦之坐在椅子上,兩個手下站在他們身後打著傘。
秦錦之抬頭看看灰蒙蒙地天空說“重慶這地方怎麼還下起雪來了呢?這可是少有的天氣啊!”
胡奎亮看看他,指了指被押到刑場上來的四個人說“這些人裡麵一定有冤死的。”
秦錦之白了他一眼說“造孽啊!造孽啊!”
“噓,這話你跟我說可以,要是讓廖開膛聽見了,我告訴你,你可就......”
“你少拿廖開膛嚇唬我,我告訴你,惹急了老子,我就去南京告他狗日的,我就不信了,這天底下還能由著他廖開膛隨心所欲了?”秦錦之說著站起身。
“你乾什麼去?時候還沒到呢!”胡奎亮問道。
“我去跟老譚說兩句,這他媽要死的人了,怎麼也得告個彆吧,一起共事那麼久,你沒有人性,我得有點吧?”秦錦之扭頭看看胡奎亮說。
胡奎亮點點頭“也行,順便勸勸他,沒準他改主意了呢,那就不用死了。”
“要不一起過去?”秦錦之問。
胡奎亮急忙搖頭說“算了吧,我還是在這坐著吧,你是沒看見他那隻獨眼啊,看我那眼神就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秦錦之笑了笑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啊!你小子還是做了虧心事了,要不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你快拉倒吧,我做什麼虧心事了?我做的都是為了黨國,為了肅清**,這也錯了嗎?”胡奎亮振振有詞的看著秦錦之說。
秦錦之指了指他說“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替你去跟他聊兩句,免得他死了之後化成鬼來敲你的門。”
胡奎亮擺擺手“就你們這些讀書人都這樣,酸了吧唧的,行了,你去吧,我在這等著,抽支煙,你回來就開始吧?”
秦錦之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煙扔給他。
胡奎亮點燃了香煙看著走向譚思恒的秦錦之搖著腦袋道“真他媽服了,當了劊子手還要買個好,當了婊子還要立個牌坊。”
秦錦之慢騰騰地走到譚思恒麵前看了看他,伸手在他臉上抹了一把說“瞧瞧這臉上血乎乎的多難看啊,你這樣就算是到了閻王爺那兒,閻王爺都不待見你,你以為閻王爺喜歡你這樣的啊?像鬼畫符似的,來,我給你好好拾掇拾掇。”
譚思恒把頭扭向一邊哼了一聲說“你少跟我在這假慈悲了,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夾著尾巴討好廖開膛的落魄喪家犬。有本事就來吧,你不是沒開過槍嗎?沒殺過人嗎?今天,我譚思恒成全你,讓你徹徹底底成為劊子手!”
秦錦之一邊給他擦著臉上的血跡一邊低聲說“我來送送你,我的同誌!你放心走吧,那份名單現在已經在碭山遊擊隊的手上了,還有那母女兩人你也放心吧他們經安全,組織上已經派人把他們轉移出重慶了。”
秦錦之這幾句話,讓譚思恒徹底愣住了。他看著秦錦之半天沒說話。
就在秦錦之與譚思恒說話之際,那邊坐著的胡奎亮忽然回頭看了看身後打傘的手下說“姓秦的跟老譚說什麼呢?你趕緊過去聽聽,彆他媽像個柱子似的杵在這了。”
手下點著頭,扔掉手裡的傘跑了過去。
秦錦之繼續說道“罵我,使勁罵我,對不起了,同誌,今天我來執行你的死刑,你彆怨我,我也是沒有辦法。”
譚思恒看看他說了句“打得準點,彆讓我難受,謝謝你!”
這時,那個胡奎亮的手
下跑過來道“秦少,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完事回去吧!”
秦錦之扭頭看看他,突然飛起一腳踹在譚思恒的身上問“你說呀,名單呢?”
譚思恒笑了笑“名單,名單我給廖凱坦了。”
“我他媽讓你胡說,死到臨頭了,你還嘴硬,還他媽胡謅八咧,信口開河。”秦錦之說著掄圓了胳膊就要打下去。
“秦少,行了,跟一個將死之人犯的著嗎?”胡奎亮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說道。
秦錦之扭回頭看看他“到時間了?”
胡奎亮點點頭“動手吧,時間到了!”胡奎亮說完,上前一步伸手從秦錦之的腰間抽出那支勃朗寧頂上子彈遞給他說“他是頭一個!”
秦錦之看看他,再看看手上的槍搖搖頭“太近了,我怕濺身上血。”
胡奎亮有些不耐煩地說“往後退,往後退!”
秦錦之索性轉身走了。胡奎亮急忙追上去拉住他問“哎,你怎麼走了?你到底啥意思啊?抓緊時間吧,弟兄們還有彆的事呢!”
秦錦之翻了翻眼珠子說“給我換支槍。”
“你,你他媽事真多,為啥又要換槍?”胡奎亮問。
秦錦之掂了掂手上的槍說“這槍不能打,我以後還靠它護身呢,殺了人,開了殺戒就不靈了。”
“我去你的吧,他媽槍不就是用來殺人的嗎?你留著下崽呀?”胡奎亮說著拉住秦錦之走到剛才落座的地方說“這回遠了吧?行,我給你換支槍!”他說完回頭看看身後的手下說“拿支大鏡麵來!”
手下遞上一支大鏡麵匣子槍給胡奎亮說“我們隻有這個!”
胡奎亮接過槍看著秦錦之問“這個可以吧?射程遠,威力大!”
秦錦之看了一眼道“德國毛瑟槍,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駁殼槍。。。。。。。”
“我的祖宗,秦少,咱彆廢話了行嗎?趕緊斃了他們,咱好回去,該乾嘛乾嘛,好不好?”
“哎,老胡,你不是南方人是吧,我記得你是河北人,還是北平人?”秦錦之突然問道。
胡奎亮急得抓耳撓腮的看著秦錦之說“秦少,你也不是南方人呀,咱倆不都是北方人嗎?你能不能痛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