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這魔氣是從燕驍身上傳出來的,眉頭微皺了一下。
殷鶴正要回到房間,轉身時察覺到係統先生好像也在,不由有些奇怪,輕咳了聲詢問:
“係統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耳後的紅暈微微散去了些,殷鶴關上門。
謝棄雲看著修煉的燕驍,淡淡收回目光,頓了一下提醒了一句:
“這幾日在飛舟上夜晚注意一些。”
剛才無意一瞥,燕驍身上的魔氣不太對勁,倒叫他看著有些熟悉。
夜晚注意?
殷鶴有些茫然,但隱約也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些什麼。
這是要出事了?
隻是他今天暫時還沒有從船上察覺到不對,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事。
不過係統先生一向不會騙他,殷鶴還是認真點了點頭。
“我會注意的。”
到了深夜的時候,殷鶴沐浴完本來是想要像往常一樣靠在床榻上歇息會兒的,但是想到係統先生的話,還是在乾坤袋裡翻找了半天,將探測法器放在了床頭。
這是前幾天殷家獎勵了他靈石之後殷鶴就順手買的。
價錢不便宜,但是是玉寰城內最好的煉器大師製造的,用的還是綠柏蟲的觸角。
綠柏蟲是修真界中天賦最為敏銳的妖族,觸角可以越級查探到五百米內的危險,在修士之間十分受追捧,好多拍賣行上都供不應求,殷鶴這次也是撿漏碰巧遇到才拿到的。
之前他一直身在玉寰城中,沒有遇到危險,今天正好要拿出來測試一下看看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麼靈驗。
像是小鐘一樣的法器
平靜擺放在桌麵上,檢查了一遍後殷鶴緩緩閉上雙眼,隻是在睡覺時還留了一絲神絲在。
時間慢慢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徹底睡了過去。
燕驍在壓製魔氣之時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的,臉色難看。他身上溢散的氣息比起白日裡又濃鬱了一倍,隻是卻被結界遮擋著,暫時沒有人發覺。
在北境闖蕩這麼多年,燕驍的手段當然不會少,若是他不想讓人察覺即便是秦鏡之也不行。
隨著額頭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滴落鼻尖,在月色漸漸落下隱入雲端之時,燕驍身上的黑霧順著經脈遊走到喉間,叫他猛地睜開了眼。
——那雙往常總是桀驁不馴的雙瞳之中已經一片漆黑。
他霍然站起身來,在外麵雷雨交加時離開了房間。
殷鶴睡的迷迷糊糊的,隻隱約聽到了外麵的打雷聲。在甲板上放風的時候今日風向就不對,到了晚上果然打雷下雨起來。
一陣陣涼風順著沒有關緊的窗戶中滲入,吹的房間內燈光幽微,在雷鳴聲中其他動靜都被掩蓋了下來。
殷鶴模糊間隻聽見“轟隆”“轟隆”的聲音,一直到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了船艙房門外。
外麵雨滴落在甲板上,床頭的綠柏蟲小鐘輕輕“咚”了一下,微不可見的閃爍著。
隻是那門外的動靜實在不好分辨,那雙靴子一直停留在外麵不進來,綠柏蟲隻好輕輕的閃動,沒有發出大的聲音來。
殷鶴還是在被一陣巨雷震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睜開眼睛的。
那一聲雷聲實在不小,震的他幾乎感覺像是劈在了頭頂上一樣,倏然間抬手就按住了劍。隻是起身之後殷鶴才發現隻是打雷啊……
這雷也太誇張了吧?他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恐怖的雷聲,感覺都能比得上雷劫了。
他自言自語了幾句,就感覺到有些口渴。
殷鶴本來是想要起來喝口水緩緩,順便打開窗戶看一眼的,結果一轉頭卻看到了床頭上的綠柏蟲法器。
法器內的觸角方向改變了……
原本無色的法器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微光,雖然細微但是卻無法叫人忽視。
殷鶴一瞬間毛骨悚然了起來。
有危險!
就在附近。
他輕輕伸手抓住劍柄,不動聲色屏住呼吸。
比起一個多月前在懸劍峰被魔族藏到房間花盆裡時隻能僵.硬.的慌亂,殷鶴這時候竟然冷靜了許多,隻是他自己還沒有發現這種變化。
在他稍不可聞的安靜下來假裝自己仍然在熟睡時,外麵的雨聲又大了些,透過綠柏蟲的方向殷鶴終於確定了危險來源。
——就站在門後!
十米外的門窗之外一道身影像是鬼魅一樣靜靜地站著,而在此之前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殷鶴腦子第一次轉的這麼快。
這個身影是借著大雨入侵到飛舟上來的,還是本身就在飛舟之內?
如果是懸劍峰的人,為什麼會來找自己?
他心裡各種念頭閃過,這時候靠在床榻之上不敢改變自己映照在燈火中的影子,擔心讓門外的“人”發現不對,在雷霆之中隔著一張桌子無聲的對峙著。
直到忽然之間門外那道身影動了!
殷鶴察覺到對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似乎掙紮了一下,往前了一步。
燕驍心神分裂,這時候隻感覺到身體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樣。在被魔氣掌控時,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來到了殷鶴房門外。
房間裡大門緊閉著,他站在雨中甚至沒有打開防護,任由大雨淋濕身上,隻是這冰冷的暴雨還是無法叫他從魔怔中醒來。
燕驍臉色一會一變,一時想要抬起手來,一時又控製著自己猛地握緊拳頭。
隨著他在門外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燈光中閃動的熱度叫他徹底控製不住,在天上閃電劃過時再也忍不住伸手悄無聲息的推開了門。
在進入殷鶴房間前,燕驍僅有的理智叫他暫時不要讓房間裡的人醒來。不然他狀態不對,如果遇上殷鶴再次情緒不受控製,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隻是他沒想到殷鶴在他動作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那道叫人昏迷的靈力打在對麵,隻叫早有準備的青年恍惚了一瞬就保持了清醒。
果然動手了!
他倒要看看是誰?殷鶴緊張的握緊劍,結果推開門之後出乎意料的卻是個熟悉的人。
燕驍,怎麼會是他?!
殷鶴猜測了那麼多,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燕驍,對方大半夜的難不成是過來暗殺他的?
他眼神古怪,沒想到這人在嘴臭之外還兼職暗殺,隻是這個想法剛升起,他就發現燕驍現在狀態不對。
進來房間的人行動雖然正常,但是身體卻總透著種說不出的僵.硬.感,像是在拉扯著克製什麼一樣。而借著燭火,殷鶴此時也看清了燕驍的麵容。
束冠的頭發被淋的滴水,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神色躁動,而對方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純黑色,正暗沉陰鷙的看著他。
殷鶴:!
被這雙眼睛看著任誰都要激靈一下,殷鶴第一反應就是燕驍入魔了?
掌心的劍這時候已經拔了出來,殷鶴深吸了口氣暫時沒有叫係統先生,隻想著自己先試試,皺眉開口。
“你發什麼瘋呢?”
“大半夜的不睡覺,跟個野狗一樣跑到這裡來乾什麼?”
嬌縱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叫燕驍暗沉混沌的思緒像是被刺了一下,隻覺得這道聲音格外熟悉。
而說話的人……也讓他很有好感,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
殷鶴本來隻是試探一句,誰知道在這句話落下之後燕驍又往前了一步,不由嚇了一跳。這是無法交流,隻能直接動手了?燕驍可比他高一個境界呢。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他眼神冷靜下來倏然準備動手。
誰知道下一刻,渾身狼狽卻不掩英俊的嘴臭青年停下腳步,在殷鶴同歸於儘的目光中仔細回味了一下剛才的話,像是抓住了什麼一樣,眼前一亮興奮地急促開口:“快,不要停。”
“再罵一次!”
殷鶴愣了一下,緩緩地睜大眼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