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出來係統先生語氣中的無奈,殷鶴還擺了擺手。
“不用的,係統先生,我一個人可以解決!”
區區燕驍而已,小意思。
罵了那個目中無人的暴躁怪一頓,他這會兒尾巴都能翹上天了,隻覺得放眼整個甲板上沒有一個有一戰之力。
謝棄雲:……
怎麼傻乎乎的?
他沉默了一下,第一次覺得赤子之心也不完全可取,好在殷鶴說完之後及時補充。
“不過係統先生如果你下次也想看的話,我可以用水鏡記錄給你。”
哈哈哈,沒錯就這麼做!
用水鏡一記錄,相當於有了燕驍的黑曆史,下次他再瞪自己,他就把燕驍的黑曆史當眾放出來,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殷鶴暢想了一下美好的未來,越想眼前越亮。
謝棄雲聽見之後還是沒有打斷他。罷了,讓他高興一會兒吧。
下次……他微微抬眼,他會多注意一些。
……
燕驍不知道這件事已經被師尊知道了,在換了身衣服之後忽然打了個噴嚏。
額頭上昏昏沉沉的,還有些滾燙,他伸手一試,發現居然感染風寒了。自從蛻去凡身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得風寒,還得得益於殷鶴昨晚把他扔在雨裡,燕驍磨了磨牙,黑著臉出來準備讓廚房幫他煮碗薑湯喝。
昨夜一夜大雨,陣法也在閃電雷鳴中被衝擊的有些不穩,秦鏡之在甲板上檢查了一下飛舟法陣,便聽見了腳步聲。抬起頭看見一個人影遠遠出來,過來時發現是燕驍。
隻是叫秦鏡之有些詫異的是燕驍此時臉色滾燙,表情難看,看著竟像是得風寒了。
這風寒也會在修士之間傳染嗎?他不由皺了一下眉,心裡疑問一閃而逝。
“燕師弟這是要去哪兒?”
燕驍撞見秦鏡之有些不想說,但他去廚房一趟飛舟上的修士肯定會知道,而且早上文陸那個告狀精又看到他了……這時候隻能壓下火氣道:“沒什麼,隻是昨天晚上沒睡好不小心淋雨了,今天去廚房要一碗薑湯喝喝,祛祛風寒。”
暴雨入體喝薑湯確實有效果,隻是秦鏡之頓了一下,打量了他一眼還是如實道:“飛舟上的廚房沒有藥薑,隻是一些止血的東西。”
不過他忽然想起來殷鶴之前發燒,後麵藥物都是他給殷鶴,對方自己熬的,應該有些存留,這時候看向燕驍。
“燕師弟或許去殷師弟那裡能找到藥薑。”
燕驍:……
殷鶴?
又是他!
他臉色抽搐了一下,不太想去殷鶴那裡。一想到那張臉他就記起了他昨晚腦子有病的樣子,這時候一股火燒起來,霍然轉頭就準備離開。
秦鏡之沒想到說起殷鶴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也有些驚訝。
分明之前還未曾這樣……?他眯了眯眼,總覺得在昨晚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不過看著燕驍要離開,秦鏡之還是道:“燕師弟如果沒時間的話可以讓執法堂的弟子代你過去拿。”
這句話叫燕驍腳步一頓。
執法堂弟子?這倒可以。
殷鶴還在甲板上練劍,遠遠就看到一個執法堂弟子四處望了一下似乎在找什麼,見到他後眼前一亮,向這邊走了過來。
他手裡的劍微停了一下,本來以為這執法堂的弟子是路過呢,誰知道對方卻乾脆停在了他不遠處,像是在等他練完一樣。
一直到殷鶴再次停下,對方才猶豫著上前。他之前從未和殷鶴接觸過,隻是聽過殷鶴的名聲,此時被派來借東西也是有些擔心。
但是因為上麵吩咐又不得不來,在看到對麵紅衣青年收了劍時,立馬走了過來。
“殷師兄好。”
“那個”因為要借東西,他先行了一禮才尷尬開口:“聽大師兄說,你這裡有剩下一些藥薑,不知可否借給我一些?”
“或者拿東西換也行。”
殷鶴:……就這?
感情站了這麼半天就是為了借藥薑?他神情有些無語,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呢。見這個沒見過麵的陌生同門還算禮貌的份上,看了他一眼。
“有是有一些,不過被我放在船艙房間裡了,你等一下跟我來拿。”
張超鬆了口氣,連忙點頭:“多謝殷師兄。”
他在師門中就向來膽小怕事,此時見任務能完成,不由狠狠放鬆下來,叫殷鶴看著都以為自己有多可怕了呢。
他帶著那位師弟繞過風帆,往前麵走著,看對方四處抬起頭來,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一直到房間門外殷鶴才停了下來,轉過了頭。
“到了,你先在外麵等著吧。”
他也沒叫人進去,而是打開房間門,直接走過去從櫃子裡翻找之前剩下的包裹。
而張超則站在門外,心虛的猜測著燕師兄不知道正在哪裡監督著他們。
也不知道燕師兄是怎麼了?也不自己來借,非要讓他們執法堂來,而且不僅如此,還要求在不遠處監督,像是生怕發生了什麼一樣。
隻是一份薑而已,不至於吧?
然而背後寒芒在刺,叫張超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想著讓燕師兄這麼重視,這可能是什麼神薑呢,他也不能小看。
此時雨後朦朧的光線順著風帆照進船艙的窗紙之上,隔著窗戶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影。就像是張超說的,燕驍確實在附近監督著。
在讓人幫他去借東西之後,自己坐在飛舟頂端隱去了身形。
此時見那個張超這麼順利就借到了藥薑,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還有些不滿。這小弱雞平時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對其他人倒是好說話。
燕驍心裡嗤了一下,想到這薑塊是給自己的這才勉強舒服了些。
隻是他順著視角從窗戶看下去,卻看到殷鶴踮起腳來,不動用靈力伸手半天都夠不到包袱。
紅色
的長袍係在腰間(),並不十分緊(),但是卻莫名勾勒出了其中的弧度。
——很細。
他伸出手下意識地丈量了一下,發覺殷鶴的腰肢自己一隻手就能舉起來。
這人也不知道怎麼長的,瘦不拉幾的,平時也沒見少吃啊。
就這樣還想當師兄……
燕驍挑了下眉,偷望著心底活動頻繁。
殷鶴拿東西拿著拿著卻總感覺莫名其妙像是有人在看他一樣,終於忍不住轉過頭去,結果外麵就隻有張超一個人。
那個執法堂的弟子這時候正緊張的盯著他的貨架,視線完全沒有那麼強烈。
殷鶴:見鬼了?
他狐疑地四處望了眼,沒看到什麼之後又繼續轉過頭去。好在這次沒有剛才那種被盯著的感覺了。
應該是錯覺吧?
心裡念頭一閃而逝,他就將薑塊的盒子拿了下來,出門扔給了張超。
“給。”
“看看行不行?”
紅色的藥盒扔進手中,張超打開看了眼,在看到之後,卻隻看見了幾塊凡薑。
好像也沒什麼出奇的?
他剛有些奇怪,察覺到身後燕師兄似乎又在不耐煩,連忙笑著點頭。
“可以可以,真是麻煩殷師兄了。”
欸?這麼會說話?
執法堂真是難得出這麼一個有眼色的師弟,殷鶴矜持的點了點頭,被馬屁拍的十分舒服。
燕驍一看就知道是因為張超叫了他師兄。
不就是兩個字麼,居然這麼得意?
不過張超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叫殷鶴師兄?他不悅地目光落在張超身上,叫張超隔著很遠也不由打了個寒顫。
晴空當照的,穿的厚實的同門忽然臉色微變,叫殷鶴還以為他是生病了,臨走前破天荒地勉強關心了一句。
“昨天下過雨,今天很容易感染風寒,你還是多注意一些吧。”
張超受寵若驚,尷尬的笑了笑後點頭道:“多謝殷師兄。”
一直到人走了殷鶴才收回目光來搖了搖頭,又忍不住回味了一遍剛才那句“師兄”。
……
張超走到角落裡剛拿出薑盒來,眼前一片黑影閃過,他抬起頭來就被燕驍一把接過去。
在給了幾顆靈石當報酬之後,燕驍臉色黑了一下,瞥向這個執法堂的弟子。
“你剛才叫師兄做什麼?”
張超:……
殷師兄是真傳弟子,按輩分他就得叫師兄啊。被燕驍問的懵了一下,他不由皺眉有些懷疑。
難道燕師兄和殷師兄之間的不合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不僅借東西要讓彆人去,還不許其他人叫彼此尊稱?
他略微遲疑了一下,燕驍神色就更不好了。看著這個把殷鶴哄的很高興的擅長拍馬屁的弟子,冷哼了聲。
“以後不許叫殷鶴師兄。”
那家夥不是希望自己叫他“師兄”嗎?果真朝
() 三暮四,被其他人一叫居然還真的答應了。他心中陰鷙,想到這兒又有些惱羞成怒。
“呃,是。”
張超識相的點了點頭,想著果然再也不能摻和進劍尊真傳之間的恐怖內鬥了,以後這種跑腿的事就是再多給十個靈石他都不乾了!
看著燕驍拿著東西離開,他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鬆了口氣。
而另一邊,燕驍警告完人後一臉嫌棄地將藥薑拿到廚房,本來是想要讓廚房的雜物弟子順手煮了的,但是在看到對方打開盒子的時候卻皺起眉,忽然一把拿了過來。
“算了,我自己來吧。”
“萬一你不會煮怎麼辦?”
雜物弟子:……
他乾這一行都有五十年了,煮個生薑湯還能不會?然而看著燕師兄暴躁的臉色,他還是沒能說出來,隻能讓開位置讓燕驍自己來。
殷鶴身上總有股好聞的香氣,就連房間裡也是,那裝著藥薑的盒子在他房間裡擺放了一天,表麵上竟也沾染了一點氣息,靠近後叫人總能若隱若現的聞到。
燕驍喉頭滾動了一下,臉上更燙了。
雜物弟子看到燕師兄一路從臉上紅到脖子,還以為是廚房裡太熱了,走過去剛準備打開窗戶。隻是他乍一動作,立馬被人叫停。
“你乾什麼?!”
雜物師弟:……“我開窗啊。”
煮湯火都燒開了不開窗怎麼行?而且他不都是熱成這樣了嗎?
誰料燕驍在瞥了眼後輕咳了聲:“不用開。”
“就這樣挺好的。”
他嗅了一下廚房裡的香氣,下一刻身體微僵,又有些嫌棄自己的動作。見鬼,他肯定是被昨晚入魔影響腦子了,不然怎麼會覺得……殷鶴身上的香氣還挺好聞的?
這家夥身上沒有一點劍修的樣子,一張嘴說不出一句好話來,也就這點上才稍微比其他人強了點。
燕驍皺了皺眉,.欲.蓋彌彰的在心底解釋,仿佛這樣就能開解他剛才的行為。
……
張超本以為給燕師兄送完藥薑就算完了,沒想到沒等他回到飛舟大堂,迎麵就碰到了秦首席。
秦鏡之看見他過來的方向就知道他是去做什麼了,畢竟向殷鶴借藥這件事還是他給燕驍出的主意。
麵前的執法堂弟子慌慌張張的,邊走還邊擦著額頭上的熱汗,等到看見大師兄後頓時有些驚訝首席今天怎麼也在這兒?
平時一個兩個的全部都在房間裡修煉,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出門就碰到了三個。
這樣想著,張超還是抱了抱拳:“大師兄。”
秦鏡之微微點頭,不經意道:“剛才去給燕驍送東西了?”
他忽然詢問,叫張超有些驚異,不過還是老實應了一聲:“燕師兄讓我去殷師兄那兒借個東西。”
秦鏡之看了他一眼:“燕驍反應如何?”
張超有些奇怪大師兄問這個做什麼,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大概在生氣吧,我看接過藥盒的時候臉色有點難看。”他沒說燕師兄不讓他叫殷鶴師兄這件事。
秦鏡之若有所思,想到今天早上燕驍一聽見殷鶴名字就表情劇變的態度……微微頓了頓。
見這執法堂弟子此時正疑惑地等著他,抬眸神色溫和:“沒事,你回去吧。”
“我不過隨口一問。”
他隨意打發走了人,沒引起疑心,一直到擦肩而過,秦鏡之才收回視線來。
他很不喜歡這種有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覺,昨晚燕驍和殷鶴到底怎麼回事?指節輕輕地叩在劍柄上,秦鏡之眯了眯眼。
“不急。”
“總會查清楚的。”
第二天飛舟在青山鎮停留,殷鶴剛走出船艙就聽到了大師兄的聲音。
“青山鎮屬於懸劍峰鎮壓的區域,剛剛在上空的時候飛舟收到了從青山鎮上傳來的求救信號,長老讓我們停留一日查探清楚,誰願意和我一起下飛舟?”
嗯?
青山鎮出事了?
殷鶴疑惑了一下仔細回憶劇情,沒想起來有這回事。他眉頭微皺,在秦鏡之詢問,其他人還在商量時,突然站了出來。
“我去。”
這段時間修煉比起他之前那麼多年都要深刻,殷鶴自從上一次在比試台上極限突破,抓住劍意打壓了玄藺之後就知道像他以前那樣龜縮在山上閉關是閉不出什麼成果的,關鍵時刻還是要曆練,隻有在一次次的經驗中才能成長。
他現在太缺乏經驗了,不過現在就是機會。
看到殷鶴毫不猶豫的站出來,秦鏡之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就連燕驍也震驚地看了過去,沒料到殷鶴的選擇。
這小弱雞今天倒是長膽子了。
不過青山鎮情況不明,連最基本的情報都沒有,這次進去恐怕危險無比。他皺眉想要阻攔,秦鏡之卻沒有說話,隻是繼續轉過身詢問。
一柱香時間後,六七個弟子都願意下去,燕驍臉色陰晴不定,也站了出來。
他不過是擔心讓殷鶴這家夥一個人出去會泄露他那天晚上入魔的事情而已,必須得親自看著他才能放心。
他心中這樣想著,警告地看了眼殷鶴。
殷鶴:……
神經病啊,他又沒有看他。
不過想到燕驍喜歡彆人罵他這件事,他忍不住神色有些詭異。
這倒確實是個神經病。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相看兩厭的迅速移開。殷鶴是討厭,而燕驍……燕驍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殷鶴就心虛氣短。
大家都忙著正事,兩人的神色變化沒有人發覺。
一直到秦鏡之商量好路線之後才想起殷鶴:“殷師弟是要和我一起,還是和燕師弟一起?”